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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辣了,太能沉得住氣了,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你想想,他能把女兒養到二十二還不嫁出去,這是個什麼野心?後山包括整條菜子溝,誰家的女子養過了十六?就算瘸的,拐的,聾的,瞎的,撐死了也就養到十七八,再大,喲嘿嘿,那不叫人罵斷脊樑骨,捨不得嫁你又不留著自己用,那還叫人嗎?呸!
可這個劉狐狸,他就不怕罵,他就硬是養到了二十二!六根那次就帶著商量的口氣說,實在你要有難處,我就帶了去,做個小,你要是覺得屋子空,我給你把溝裡的麻秀撮合過來,麻秀儘管腿有點病疾,你是中醫,不怕的,再說了,人家麻秀怎麼說也才十七。
呸!沒等他說完,中醫劉松柏就吐了他一口,直直地吐到鼻樑上。氣得他當下就想日中醫個娘。中醫劉松柏竟還不罷休,抄起棍就打他。邊打邊罵,吃了草的六根,我妹夫咋就瞎了眼,看上你這個斷後鬼做管家!
六根的“斷後鬼”就是劉松柏罵出的,不知怎麼就傳到了溝裡。這話太毒,斷後鬼,他是成心不讓我六根生帶把兒的了,他要滅掉我六根家的香火哩。這狼日!
不只如此,六根認為燈芯的進門足以破壞他五年的謀略,甚至讓他功虧一簣。五年的光景別人興許一晃而過,管家六根卻是刀尖上走過的,溝裡上上下下幾千口子人,包括那些個新來的逃荒戶,誰個不知這個管家他六根爭得不容易,當得就更是下賤,連個奶媽他都治不住,要看她臉色。好在他六根不是個輕易能灰心的人,想想偌大的下河院正在一天天到他手中,他有時還興奮得很,興奮得想叫,衝望不見頭的深溝叫,衝川流不息的沙河叫,衝一溝兩窪的菜子叫。總之,六根就是想叫。誰知後山半仙劉瞎子要出這麼個餿主意,成心壞他的好事。
管家六根不能不有所行動。他是個眼睛裡摻不得沙子的人,更是個別人一放屁他就想拉屎的人。看你狠還是我狠,別的比不過,比狠六根還沒輸給過誰!他呸了一口,算是把對劉松柏還有後山半仙劉瞎子的鄙視一同呸了出去,一番精心算計後,他開始等待好事發生。
新人一過野雞嶺,六根的心就突突跳,黑夜裡能看到他臉上的火星子。二柺子這牛日,照舊有說有笑,笑還淫浪得很。六根想他定是摸到了啥,摸新人襠裡也說不定,聽那笑聲,嘎嘎的,就跟叫驢一樣。當下他就想,挨刀的二柺子,讓你一同掉溝裡摔死!
可人算不如天算,六根走了一路,等了一路,也急了一路,期待中的事居然沒能發生。
它居然沒能發生!日他個天爺的,這咋個可能!
直到望見火光,直到新娘子安安全全抬到門上,六根還是處在驚奇中,不可能,絕絕不可能!
六根那夜往自家走的時候,腦子還恍恍惚惚的,不敢確認新娘子燈芯是摔死了還是活著抬回來了。有一刻他確信是摔死了,就摔死在野雞嶺往下走二百步處,那兒正好是鬼見愁,後山中醫劉松柏的女人就摔死在那斷崖口。六根笑了,總算把她娘倆打發到了一起。剛咧開牙,就聽見二柺子喊,抱人了,抱人了,四雞兒叫了!六根心嗖地一涼,沒死,活著抬來了。他奮起一腳,將一泡豬屎踢到了遠處。
沖喜(11)
那夜六根一進門,先是美美捶了一頓柳條兒,柳條兒剛生下娃娃,身上還染滿血,人更是個氣絲絲。六根不管,抓住就捶,邊捶邊罵,我叫你活,我叫你這個害人鬼活著回來!捶累了,捶得柳條兒沒氣了,六根才看見炕上的血泡泡,那是柳條兒剛生下來的貨,隱隱約約的,像一團血肉。六根這才明白,女人柳條兒給他又添了一張嘴,六根扒過血泡泡一看,雙腿中間那光片片立刻讓他心灰意冷,不由得就又來了氣,比先前更大,更猛。他再次抓過柳條兒,我日你柳家的先人,你成心讓我斷後哩,你比後山的劉狐狸還狠毒。罵著,拳頭雨點般落下,後來竟連腳也用上了,直把柳條兒從昏死中再次捶過來,六根聽見悶騰騰一聲喊,你個斷後鬼,想讓老孃死,沒那麼便宜!
那個夜晚六根氣急敗壞地想了一夜,他實在想不出哪兒出了問題,上蒼再保佑也不可能再把鬆開的繩結給繫上,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知道他六根做了什麼。天明時他忽然想到了二柺子。
這個畜牲!
六根猛地跳下炕,驚乍乍就往下河院跑。一進院,就歇斯底里喊,二柺子,二柺子,你個挨天刀的,死哪兒了!
六根那天打定主意要狠狠收拾一頓二柺子的,敢跟我玩心計,敢壞老子的事,看我不弄死你牛日才怪。
二柺子哈欠連天揉著惺忪的雙眼進來,問,管家你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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