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第3/4 頁)
哭聲已嘹亮地響起來,石頭一臉安寧躺在炕上。突然而至的悲痛讓燈芯無法接受,只覺整個身子都隨白雪飄起來,晃晃悠悠要把她帶向某個地方。
這個年她是在一場大病中度過的,等熬過來時已是春暖花開,百草爭綠。芬芳馥郁的溝谷看上去怎麼也不像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倒像是一切太平,萬物呈祥。少奶奶燈芯對大自然這種不知人間悲苦的冷漠恨之入骨,就連一向令她神思飛揚、心血激盪的油菜花也讓她關到眼外。終日守著十七歲的小寡婦蔥兒悲聲嘆息,彷彿美麗的日月從此要讓她永遠堵在門外,暗淡的心情再也不肯為下河院帶來一絲一毫的希望。
後山中醫劉松柏精湛的醫術醫得好身子卻醫不好女兒心事,只能無望地背起藥箱,躲到後山採藥去了。
草繩男人和木手子像兩條忠實的護家狗一刻也不敢鬆懈地守護著下河院,就連七驢兒這樣的常客也讓他們拒在了門外。二柺子像條癩皮狗,隔空不兮就要跑車門外鬧騰,但是一看到那兩雙獵狗一樣的眼,頓時便沮喪了。
馬駒被徹底關起來,再也出不得院門一步。
日子在異常艱難的步子中緩緩走進六月,小寡婦蔥兒夜裡無意間說出的一句話突然讓燈芯驚坐起來,瞬間悲傷去了一大半。一把抱住蔥兒,悲喜交加地說,我的傻丫頭呀!
丫頭蔥兒脫光了衣裳睡覺時問,石頭襠裡那個硬棒棒是做甚的呀?
少奶奶燈芯走出下河院這天,天藍得透明,一望無際的菜子歡騰著,雀躍著,把勃勃的、抑制不住的生命啟示傳遞給她。站在地埂上,心譁一下開朗,猶如春天解封的大地,新芽拱破堅硬的地皮,奔騰的河水衝開冰封的河谷,天地間萬物不息的洶湧聲音穿透心肺,激起一浪一浪的喧響。
痛失(2)
棲集在山凹裡的鳥趁風翔起,天空一片生動。
少奶奶燈芯想,該到油坊看看了。
一切都朝美好的方向走著,如果不是突然而至的災難,這年的菜子溝,應該說是很完美的。
兩場大火是先後燒起來的,燒得有些怪誕,燒得溝里人心惶惶。
先是草繩家,草繩男人去了南山窯上。草繩夜半起來小解,突然發現火光沖天,等她喚醒眾鄉鄰,大火已吞沒了大片房屋。應聲趕來的溝里人用盡了力,直到天亮才將火撲滅。新蓋的房子毀了,望著化為灰燼的三間廊房,溝里人無不扼腕嘆息。草繩家的災難還沒過,木手子家又著了,火從草垛燃起,藉著風勢,迅猛地燃向整個院子。儘管木手子做了充分準備,面對熊熊大火還是束手無策。溝里人要救火,木手子卻冷著聲色蹲在夜空下,樣子沉著得令人發恐。木手子執意不讓救火的舉動第二天便成為溝里人的怪談,一致認為下河院幾個長工都讓惡鬼纏上了。
伏天一過,溝裡關於鬼神的謠言傳得毛骨悚然。藥鋪那場大火被人重提起來,傳言漸漸趨於一致,說是藥鋪裡燒死的三個冤魂不散,有人甚至說親眼看見披頭散髮的芨芨夜半在木手子家草垛前跳舞。跟日竿子和中醫李三慢不和的人家整日提心吊膽,生怕一覺睡過頭自己也葬身火海之中。木手子帶著妻小在大火燃盡的廢墟上重新蓋房。那夜之後,木手子不再說話,彷彿突然啞了般終日閉著嘴,黑青的臉如大火燒焦般駭人。
木手子家起火的那個夜晚,二柺子摸進西廂房,女人舒展著身子,發出均勻的鼾。月色映照得熟睡中的女人美麗無比,生動的臉龐是他夢裡無數次撫摸過的,高隆的乳房傲然聳立,結實硬挺的褚紅色奶頭是他一生都想咂吮的葡萄。二柺子為這一天等得太久,付出的也太多,現在,他有充足的理由享受這個夜晚,享受這個女人了。屋子裡瀰漫著撩人心魄的暗香,他以不可阻擋的勇氣壓住女人,女人粉白的身子仍是那麼綿軟,溫熱的肌膚像是剛剛從熱水中浸潤了般細滑,二柺子喘著粗氣說,你不讓睡我偏睡,打今兒起天天睡。
夢裡的女人正在享受,她躺在如花似錦的菜地,白雲悠悠地飄過,蓋住羞澀的太陽,恍惚中一張美白的臉傾下來,那一身味兒是她再也熟悉不過卻從未親身領略過的,顫顫地伸出雙臂,勾住他白淨頎長的脖子。這樣的場景女人幻想過無數次,女人情願醉死在美夢裡。猛乍驚醒卻見壓住她的是二柺子,驚叫一聲,剪子明晃晃戳過來,二柺子一閃身,捏住她手腕說,想戳死我,沒那麼便宜,當我是六根,一隻水獺就能哄到磨塘裡?
燈芯手裡的剪子“當”地一聲掉炕上,身子雷擊了樣軟癱下來。生了鏽的秘密猛乍讓人倒出來,血淋淋的,再往下聽,軟癱的身子抖成一團,像是刀插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