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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精心侍候,他沉默的嘴巴跟誰也不說一個字,溝裡發生大火的事,他竟然一句議論也不參與。燈芯看了一眼木手子,忽然發現他的眼睛深陷進眼眶裡,像是害了場大病。
公公的痛苦讓燈芯心裡再次掀起一股難言的浪,她並不想讓公公死,還祈禱著他多活幾年,她只是咽不下一口氣,要給命旺和丫頭蔥兒圓房的那口氣。這陣,她的心突然動了,一股惻隱之情湧上來,畢竟,是她公公啊。她跟木手子說,去叫仁順嫂吧。木手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燈芯站門口呆想了會兒,腦子裡再次晃過一個疑問,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火到底是誰放的,難道真會是二柺子?
後山半仙劉瞎子是在快進臘月門時來到溝裡的,這次,他跟下河院沒打一聲招呼。
溝裡有戶人家家裡不安穩,老婆、娃娃接連鬧了幾場大病,快進臘月時豬又瘟死了,就用青驢兒馱他來禳眼。後山半仙劉瞎子老了,腿腳也不那麼靈便,他對禳眼的事看上去也不再那麼熱心,法場做得有一著沒一著的,很不成樣子。做完,他跟那戶人家說,拿醋多熏熏屋子吧,下河院不是有那麼好的醋麼?
少奶奶燈芯聞訊趕去時,後山半仙劉瞎子已騎著青驢兒在回去的路上了。山岰裡,冷風中,少奶奶燈芯一把拽住驢韁繩,叔,你不能就這麼走啊,來了,說甚也得吃碗飯,喝口水……
後山半仙劉瞎子在驢上猶豫很久,說,娃,不了,下河院的飯,不是我這等人吃的啊——
叔——
娃,聽叔一句話,甚事兒也不能過,過頭的話說得,過頭的事做不得,你還年輕,往後路還長著哩,聽叔一句勸,收心吧。
叔,不是我做的呀,真不是我啊,叔——
後山半仙劉瞎子揚起手裡的棍,照準驢屁股敲了一下,青驢兒放開四蹄,噔噔噔遠去了。
一場大雪落下來,紛紛揚揚。
這一天,二柺子的丫頭蒿子被帶進下河院,頂替丫頭蔥兒侍候起了東家莊地。
痛失(1)
少奶奶燈芯想,要是那夜抱她下轎的是七驢兒,一切會不會是另番樣?每當七驢兒靈巧的雙手從身上消失後,少奶奶燈芯就會掉入這怪誕的怔思中。
這是寒冬的一個晚上,七驢兒踩著齊腳深的雪消失了,白茫茫的大地扯遠了她的思想。本來說好冬日天冷不必來了,七驢兒忠誠的腳步卻風雨無阻地給她把迷亂和飛翔一併送來,短暫的迷醉後心頓若掏空般無歸無依,只有借這雪的柔情多少尋一點慰藉。
臘月二十三小年後晌,院裡一片忙亂。少奶奶燈芯得空走出來,四下找尋馬駒,驚見馬駒爬在北院老樹上,不知何年的老樹已枯朽如柴,乾裂的樹枝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驚得燈芯雙腿發軟癱在地上。樹下,竟站著不知何時跑進院裡的二柺子!二柺子咧著嘴,使勁鼓動馬駒再往高裡爬。少奶奶燈芯掙扎著喊了一聲,不要啊……就聽二柺子又衝馬駒喊,有種你爬樹梢上啊,你個嚇死鬼。燈芯癱成一片的目光不敢再往馬駒身上看,懵懂中就覺馬駒完了。天殺的惡人呀!
“呀”字還未落地,就聽咔嚓一聲,樹枝斷了。二柺子接住馬駒的一瞬,木手子斜刺裡撲出來,掄起鐵鍁就朝二柺子頭上砍。沉浸在快樂裡的二柺子哪料想會冒出個木手子,嚇得抱頭鼠竄,肩胛上還是捱了一下。木手子一氣將二柺子追出院門,才恨恨地折身回來。見燈芯還軟在那裡,扶起她說,你甭害怕,驢畜牲再敢動馬駒一指頭,我剁了他。
虛驚過後,少奶奶燈芯的心思集中到木手子身上。
木手子近來古怪的行為惹得燈芯常常拿眼看他,越發深陷的眼睛裡是一種不為人察覺的光,狗一樣敏捷的身子冷不丁從哪個角落冒出來,嚇得院裡每個人都在躲他。更是他冒著嚴寒,在西廂往外那個曾經開過豁落的牆頭上碼了一層土塊。燈芯從那怪怪的目光裡嗅見一股異味,一日裝做不經意地突然提起那場大火,驚得木手子手裡的料桶騰地掉地,牛料撒了一地。
少奶奶燈芯終是清楚了。
過年時少奶奶燈芯特意叮囑後院屠夫,殺了一隻豬扛到木手子家。豆秧兒被這過於厚重的賞賜弄得不知所措,顫驚驚盯住男人問,憑甚給你一頭豬?木手子一邊忙活一邊說,給你就吃,問那多不嫌嘴困?
一場瑞雪裹著濃濃的年味降臨到溝裡,家家戶戶忙著貼春聯掃院子時,鳳香上氣不接下氣跑來說,石頭不行了。
丫頭蔥兒沖喜的壯舉最終以失敗徹底告終,二十剛出頭的石頭在這場瑞雪裡永恆地閉上了眼睛。少奶奶燈芯趕去時,丫頭蔥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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