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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看來,胡適還是沒怎麼接觸過洛克,至少不深入。他知道洛克一輩子未婚,也能在梁啟超的一篇文章中看出某觀點近於洛克之說,那麼他是否知道洛克關於自由主義的論述?相信胡適如果讀過《政府論》,他就不會對遺產發出“宜去”的聲音。也是在這篇遊記中,胡適還提到了美國取消“托拉斯”的政策和有關遺產稅的問題,胡適居然把它們看作是由個人主義向社會主義的轉化。遺產“宜去”不可,但徵收遺產稅卻可。至於取消“托拉斯”並將其轉歸國有,那是後來希特勒的舉措。很多問題胡適都混淆了。此刻,自由主義對胡適而言,更多還是願意接受的理念,他此時還沒有深入自由主義的堂奧。這“堂奧”所在,當在作為源頭的古典自由主義那裡。我們看到,胡適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是一個“密爾式的自由主義”,然而,密爾是自由主義的“流”而非“源”。另外,密爾的《論自由》更多談的是言論自由和個性自由,未曾涉及更為根本的財產自由。前面兩種自由最容易吸引年輕人,後一種自由又最容易為年輕人所忽略。胡適正是如此,他欠缺的是一個作為源頭的“洛克式的自由主義”(並不僅僅是洛克),這個問題胡適直到1930年代甚至更晚才得以解決。當然,這和胡適所處的歷史階段有關,20世紀開始以來,新自由主義大行其道,古典自由主義走向式微,身在美國的胡適因此而不甚熟悉古典自由主義。另外,胡適所支援的威爾遜的民主黨更是強呼叫政府力量來干涉一些個人事務用以推行積極自由,這就讓恪守個人的古典自由主義更形低迷。至於胡適個人,一是年輕,在一些問題上容易產生激進傾向;二是胡適在青年時代(乃至一生)善於汲取但缺乏深入(這也是胡適思想很難深入的原因,他可以成為自由主義的代表人物,但很難成為自由主義的思想家)。這些因素湊在一起,就不難理解自由主義的胡適為什麼缺少“古典”這一環。
然而,缺了這一環就缺了根基,“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胡適對遺產的態度就是一個暴露。非僅如此,對古典自由主義的生疏,還給他自己留下了一個非自由主義的後患。
二十三“波士頓遊記”中的美國獨立戰爭(1)
這一節,不妨從胡適的敘述探討美國獨立問題,這個問題最近由我和朋友在網路上討論過,即美國的獨立,在性質上是“獨立革命”還是“獨立戰爭”。
是日,“去睡鄉至康可村外之橋。此橋之兩岸為獨立時戰場。康可於獨立之役極有關係,不可不詳細記之”。
胡適的敘述是從北美十三殖民地為什麼要獨立說起:“自一七六三年以後,英國政府對於美洲各屬地頗持帝國統治政策。駐防之兵既增,費用頗大,帝國政府不能支,乃求之於各屬地,於是有印花稅之令(一七六五)。各屬地群起抵抗,政府無法增收,明年遂罷此稅。”不久,英政府又推出課以重稅的“湯生法案”,“各屬地抗之尤力”,最後鬧出了著名的“波士頓傾茶事件”,不許英貨上岸。從胡適的敘述中,當然胡適的敘述是沒有問題的,可以看出,美國獨立的導火索是抗稅。
英國人開始報復,“一七七四年,英議院決議閉波士頓港,廢民選之議會,而以委任者代之。又令麻省(Massachusetts)官吏得遞解政事犯出境受鞫。此令即下,民氣大憤,於是麻省有獨立省議會召開。其召也,實始於康可,故議會會於是(一七七四年十月)。麻省議會倡議召集各屬地大會議,是為第一大陸會議,後遂為獨立聯邦之中央政府” 也就是在這次會議上,決定在英國沒有接受自己的條件前,中斷和它的一切貿易往來。
接下來便是武裝鬥爭的開始,胡適扼要記敘了戰爭最初的情況。北美英軍總司令蓋奇派兵從波士頓出發到康可(今譯“康科德”)去搜繳北美民兵的軍火庫,第二天,兩軍初遇列剋星敦,即此打響了北美獨立的第一槍。“英兵驅散民黨後,進至康可,搜獲所存軍火。將退出,民軍隔籬轟擊之,遂復戰。時民黨‘片刻隊’(Minute Men者,其人相約有事則片刻之間可以應召,故名)已集五百人,官軍大敗,是為康可之戰(同日)。”一百多年後,當胡適來到康拉德,環顧四周,只見“戰地今則淺草如茵,長槐夾道,河水(康可河)迂迴,有小橋接兩岸。橋東為表忠之碑,橋西為‘片刻隊’銅像,上刻愛麥生‘康可歌’四句曰:小橋跨晚潮,春風翻新旆。群嗇此倡義,一擊驚世界。”(同上)
此番同遊康科德的是四個人,胡適、金君,另外還有###人,一個張姓,一個羅姓。四人瞻仰完畢,在草地上小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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