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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都市,不論以山南海北省籍為號召,凡是稍具規模的中國餐館都
賣烤鴨,據說這是尼克松訪問北京帶回來的“烤鴨風”:
當年北平烤鴨以老便宜坊最為出色,他家的鴨子都是自己填的,
填烤也有秘不傳人的手法,高梁麵肥乾的比例如何,什麼時候滲榨(土
語,即黃酒,北平人叫它幹榨),都是專門伺候鴨子的老師傅的事。鴨
子肥瘦,可以用秤來衡量,肉的老嫩,就全憑老師傅在嗉子下的三叉骨
上摸摸軟硬來決定了,凡是不合標準的鴨子,便宜坊一律宰殺出售,或
是賣給其他雞鴨店,決不上爐。至於後開的新便宜坊、全聚德對選鴨
子這份工作,因時代的不同,就沒有老便宜坊那樣認真啦。
便宜坊烤鴨的權威龐師傅是河北完縣人,祖孫三代都在便宜坊學
手藝,滿師後就在櫃上效力,一直到年邁力衰做不動了才由櫃上給他
算大賬讓他回家,樂享餘年。龐師傅平常總說:“要吃好烤鴨一定得選
個大晴天,鴨子收拾乾淨後,先用吹針把皮肉相連的地方吹鼓起來,要
吹得勻、吹得透,然後把鴨子掛在陰涼的地方過風,讓小風把鴨皮儘量
吹乾,烤出來的鴨皮才能鬆脆酥美。”有一次他正用吹針吹鴨皮,一位
英國客人看見了,愣說發現秘密,說他是在用人工製造空氣鴨子,好多
賣錢。經他說明這樣做,目的是讓烤出來的鴨子皮特別鬆脆,他才恍
然大悟。抗戰初期,日本人大量湧進北平,他們食髓知味,便宜坊的烤
鴨生意自然鼎盛,可是東洋人那份挑鼻子挑眼兒、盛氣凌人的態度,讓
人沒法忍得下去,於是東夥一商量,索性把買賣收歇算啦。從此在北
平吃烤鴨,只有光顧全聚德了,年輕一輩人,只知有全聚德,反而不知
有便宜坊啦。
那時藏書家蒯光輿的侄公子若木住在北平,他雖然也好啖,可是
患有嚴重糖尿病,食有定量,醫禁大嚼。他的廚子大庚,烤鴨堪稱一
絕,反而變成英雄無用武之地了,所以他非常樂意別人借他的廚子做
菜。大庚不論到誰家會菜,只要在院裡旮旯避風地方,用沙板磚臨時
砌一小灶,就能烤出肥美鬆脆的鴨子來。蒯老只能淺嘗,看見別人大
嚼,濃香四溢風味照座,也覺怡然自得。這種烤鴨既非油淋,又非掛
爐,可以算是烤鴨中的別裁了。
臺灣光復之初,山西餐廳設在臺北火車站左手邊,如果趕七鴨子
好、天氣晴朗時候,烤出來的鴨子尚不離譜,很有幾分便宜坊的味道。
不過一隻}:等肥鴨將近一桌酒席價錢,不是會吃的熟客人,他們也不
敢承應,恐怕人家說他們敲竹槓,等到擴充營業搬到中山堂對面,就很
難吃到像從前風味的烤鴨r。狀元樓在初開張時,雖然是以浙寧口味
來號召,可是有時他家烤出來的鴨子還不錯,一位女廚師鴨子片得尤
其有尺寸,皮肉分割,頗中規矩。我們兒位好吃的朋友,常在一塊兒
玩,想不到在臺灣吃北平烤鴨要光顧江浙館子,而且是臺灣女廚師,真
是絕了。當時老正興的老闆羅秋原兄認為我們的品評不圃於省籍觀
念,羅說,不出三十年在臺灣無論哪一省的飯館,恐怕都是臺灣年輕人
一代的天下(現在秋原墓草已拱,其言果驗)。後來我請林語堂、梁均
默兩位先生嘗過,也都首肯我的品評。
現在無論什麼餐館都賣烤鴨,鴨子片好端上桌,皮肉截然劃分者,
一盤裡頂多三五片,甚至整隻鴨子片出來,都是皮肉不分,牙'_1差一點
兒的人簡直咬不開嚼不爛,所以不是極熟朋友同桌,凡是烤鴨端上來,
尤其是結婚喜筵,只有舉箸別顧,不去下箸,免得吃到嘴裡嚼不爛、咽
不下、吐不出,讓自己出醜j
黃花魚、黃魚面
石首魚,南方叫它黃魚,北方叫它黃花魚。當年鹽業經理嶽乾齋
最愛吃黃魚,到了黃魚上市,他每餐必定有一碗侉燉黃魚,該行副經理
韓頌閣給他起了一個綽號,叫他“黃魚大王”,後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