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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旁人在惦記他的時候,荊王卻並不在玄武湖,也不在他這些日子常常出沒的那些風景名勝。此時此刻,絲竹管絃之聲透過窗戶縫隙絲絲縷縷地透了進來,那柔媚的歡聲笑語更是讓人心神盪漾,而室內那些大紅大紫的綃紗帳子,大紅色的huā燭喜蠟,無處不在充滿撩撥意味的美人圖,深知散落在床榻上那些若隱若現的春宮圖,都暗示著這銷金窟的本質。
於是,左顧右盼了好一陣子,荊王一屁股坐下之後,隨手抄起那盞已經涼了的茶痛喝了一氣水,隨即才沒好氣地說:“我說曲公公,你是不是看準了沒人想到我會到這種地方來?這要是父皇知道了,我挨一喇板子還是輕的,興許直接被扔在宗人府面壁思過!”,“不礙事,殿下不是還在秦淮河上的畫舫出沒過?再說,這裡是鈞衣衛的南京總哨。”,曲永輕飄飄的兩句話讓荊王一下子為之啞然。好一陣子,他才幹咳了一聲道:“曲公公要是再不出現,我還以為你離開南京了。不知今天你這般輾轉請了我來,是為了什麼事?”,“殿下以為呢?”見荊王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剛剛還有些懶散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集中而銳利,曲永方才微微笑道,“殿下不用想這麼多,皇上差我下這一趟江南,不是為了什麼監看,也不是為了什麼刺探”只是純粹讓我在進棺材之前,有機會重遊祖上故地而已。我今天請殿下來,其一是為了要井教殿下一件事。殿下是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還是假不在乎自己的名聲?”,荊王一動不動地直視著曲永的眼睛,眼看其不閃不避神情從容,倚不由輕輕挪動身子往後靠了靠,直到脊背有了支撐,這才笑了起來:“曲公公這問題差點把我都問懵了。這天底下哪怕連篡權奪位的奸雄也想竭力洗白自個,更何況我這個俗人?曲公公問這話,莫非是說想簀幫我恢復名聲?那敢情好,要真是如此,我必起……”,“殿下就不用尋我開心了。”,曲永打斷了荊王的話,見其又恢復了懶洋洋的樣子,他合攏雙手坐直了身子,最終打消了起初的打算,“我就實話實說吧。南洋和西洋的諸使節已徑直趨天津衛”大約最初下月就能入京了。殿下這一趟的事情辦得漂漂亮亮”回京之後必然深受嘉獎。只是,殿下和蕭世子走得這麼近,就不怕……”,“怕什麼?”,荊王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比之前更尖銳了幾分,那種閒散漫不經心的氣息從臉上一掃而空,“本王只想問曲公公,你這話是替父皇問,還是你自己問?”
見曲永沒有立刻回答,他就一字一句地說道:“本王知道,朝中蒸奴兒干都司一向是防備得森嚴。相比九邊重鎮和那些更北邊的堡壘堅城,奴兒干都司說是我朝所屬,可兵員補充不走兵部,棉衣軍餉補充。走戶部,官吏調派不走吏部,鎮東侯甚至可以說就是當地的土皇帝,F以老大人們不知道操心了多少年他們要反,想來鎮東侯府歷代人丁單薄,他們高興得很。如今鎮東侯府擺出了那種姿態,大約人人都要鎮東侯永鎮奴兒干要成為過去了?可本王要說,那曲愚蠢,短視!”
“可殿下並不是儲君,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殿下就算是儲君,也還不是異日天子!有些事情,做得過頭了,對殿下不利,對蕭世子也未必有利。要知道,江南人是最擅長造勢的。”,撂下這麼幾句話後,見荊王並不接話茬,反而再次靠在後頭安之若素地坐了,曲永知道這話題再持續下去有害無利,沉默片刻就岔開話題說道:“今日在總督府,金陵書院教習*冀突然認承下了所有事,隨即碰柱自盡未遂,殿下如何看?”,“猴子把戲而已。”,荊王這才微微笑了,撩起長衣下襬翹足而坐,又似笑非笑地說,“曲公公是掌過錦衣衛的人,可不要告訴我說不知道兩江那位馮總督的不清不楚。鄧冀就是認承下了,他一人的命也不頂用,金陵書院要想全身而退絕不可能。嗯當初,他們可是要我的命,雖說讓蕭朗代我捱了一刀,可這一刀我絕不會讓他白挨!”
說到這裡,他那閒適自然的表情和他那殺氣騰騰的話遊成了鮮明的對比,然而,對於跟了皇帝幾十年,極其熟悉那位至尊的曲永來說,卻覺得這一對父子在某些方面竟是驚人的相似。他這一愣神的功夫,荊王竟是又衝著他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話。
“畢先生的那位如夫人可是在曲公公你手裡?”,一瞬間的話題急轉,曲永面上雖沒什麼變化,心中卻為之大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