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悽美、哀怨。
鍾毀滅的眼孔中已看不見血絲了,他的雙眼已紅得如薔薇,刀卻還是漆黑的。
漆黑得就彷彿死亡前那一刻那樣陌生、遙遠,卻又彷彿是你至交好友般的擁抱著你。
皇甫擎天的瞳孔彷彿在擴散,他的眼中已什麼都看不見,只看見兩種顏色。
漆黑和銀白。
並不是漆黑的那一刀,並不是銀白的那團風雪。
當那一刀向他砍過來時,他沒有看見那一刀的鋒芒,只看見那一片漆黑。
只看見如情人張開雙臂般的漆黑,柔柔的向他湧了過來。
就在這一片漆黑剛要擁住皇甫擎天時,忽然停了下來。
鍾毀滅高舉著漆黑如死亡的刀,凝注著已快虛脫的皇府擎天,他的眼中露出種無法敘述的表情。
那是種又恨、又同情,還帶有一些悲傷。
到底是結拜的兄弟,在最後的一剎那間,鍾毀滅面臨了抉擇。
這一刀是砍下去?或是不砍?
砍下去,從此江湖中再也沒有皇甫擎天這個人。
不砍,後果…………
命運的改變,往往在於人的一念間。
如果在最後一剎那間,鍾毀滅不遲疑了一下,這個故事或許就無法發展下去。
砍?不砍?
就在鍾毀滅內心自我掙扎時,他看見一柄純白帶有冰冷光芒的劍,無聲無息的刺人他的右胸第七根和第八根肋骨間。
然後他的人就彷彿泥般的躺了下去,一倒下去,就看見皇甫擎天高高的站在他的面前,手中純白的劍尖上正在滴著鮮紅的血。
“就因為你是皇甫擎天,才要這麼做?”鍾毀滅忽然問道。
“是的。”皇甫擎天的聲音彷彿有了痛苦之意。
“就因為你是鍾毀滅,我才必須這麼做。”
“你為什麼不一刀殺了我?”
“不能。”
“因為你是皇甫擎天。”鍾毀滅說:“做官的要殺人,一定要等到命令下達時,才可殺人?”
“是的。”
鍾毀滅冷笑,他將頭轉向別處,將目光停留在遠處一棵古松上的一隻不知名的飛鳥上。
“你為官,我為寇,所以你就必須抓我,因為這是自千古以來就不變的道理?”
“是的。”皇甫擎天淡淡的回答著。
“好。”鍾毀滅回過頭來,深深的注視他。“你不愧為我鍾毀滅的結拜兄弟。”
風在吹,吹過雪地,帶走了血腥,帶走了寒意,帶走了殘冬…………
無論風帶走了任何東西,有一樣卻是任憑誰也無法帶走的。
…………恨。
第一部
第一章 大典前夕
一
正月十四。
濟南。
載思關上了門。把這濟南古城中千年不變的風雪關在門外,脫下了他那件以深藍絨為面做成的藍貂鬥蓬,掛在他左邊一個用檀木枝做成的衣架上,回過身時,右手已拿起一杯泛著淡藍的水晶杯。
水晶杯中盛著紫色的波斯葡萄酒。
水晶杯是從檀木桌上拿起的,檀木桌就在火盆旁,火盆就在檀木椅旁。
載思舒服的坐下,輕輕的啜了一口葡萄酒。
他喜歡名馬佳人華衣美酒,喜歡享受。
他喜歡藍色。
對每一件事他都非常講究挑剔,做的每一件事都經過精密計劃,絕不肯多浪費一分力氣,也不會有一點疏忽,就連這些生活上的細節都不例外。
這就是載思。
他能夠活到現在,能夠以二十六歲這麼年輕的歲數就當上南郡王的師爺,也許就因為他是這麼樣一個人。
精緻華美而溫暖的屋子,甘香甜美的酒,己經把他身體內的寒氣完全驅除。
可是他卻忽然覺得很疲倦。
為了籌備明天的大典,這半個月來他已經把自己生活的規律完全搞亂了。
他絕不能讓明天這件事發生任何一點錯誤,任何一點微小的錯誤,都可能會造成永遠無法彌補的大錯。
那時不但他自己將悔恨終生,他的主人也要受到連累。
甚至連江湖中的大局都會因此而改變。
更重的是,他絕不能讓皇甫擎天如日中天的事業和聲名,受到一點打擊和損害。
載思這一生中最不能忍受的兩件事,就是“錯誤”和“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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