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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發起人、橡膠業鉅富陳六使承諾認捐的170萬美元變成了40萬美元,其他人則不願支付認捐的款項。接著,有小報造謠說林是美國特務,浪費大學的錢,甚至說他英文蹩腳。林收到匿名信,聲稱他不辭職就要他的命。林家只能從為校長提供的獨立住所搬進了公寓,林太乙告訴幼兒園的老師,除非她親自去接女兒,不能讓孩子跟其他人走,廖翠鳳嚇得精神差點崩潰。英國政府只能派一名便衣保鏢跟著林語堂。接著,董事會拒絕林參加會議,並對林經費的使用提出質疑,甚至要求他開列準備購買的九萬本圖書的書名和作者清單。林對此忍無可忍,一週後與隨其而來的11名教職員提出辭職,離開了新加坡。
黎東方回憶,他和林慶年奔走幾天,促使林語堂與新加坡華僑會主席陳六使坐下將事情談開來。不料,剛開始談話,林語堂便用一連串的“我問你”,將陳嚇得由客廳退至廚房,從廚房由後門悄悄溜走了。黎說,這是林語堂的“真”,這種真是人格上的成功,但從事業上來說又當別論。
由於報紙歪曲事實,林語堂對新加坡的報紙耿耿於懷,尤其是《南洋商報》。林離開新加坡時,《南洋商報》的採訪主任餘敬豪在機場採訪他,林問餘是哪家報社的,聽餘回答是《南洋商報》,他頓時怒火中燒,雙方緊握成拳,在餘面前揮舞著喊道:“好!《南洋商報》,看這個!”
抗戰期間,林語堂的長女林如斯回到國內參加抗戰,與軍醫汪熙凱相識相戀。抗戰勝利後,二人準備結婚。不料,就在訂婚的前一天,林如斯與一個美國同學的哥哥狄克私奔。當時,林家已經廣發請柬,請親友來參加長女的訂婚宴,林頗為難堪。狄克是一個廣告公司老闆的兒子,初中便被學校開除,沒有工作,長相平凡,但頗有口才。林語堂認為狄克靠不住,很為女兒擔憂。果然,日後林如斯生活極不安定,常常遷居。1955年,林如斯與狄克離婚,兩年後,生病入院。據林太乙回憶,這種病大概是官能性的毛病,由於腦部構造損壞所致。此後,林如斯“徘徊在接受現實與脫離現實之間”,好的時候便去工作,壞的時候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論林語堂夫婦如何勸解都無濟於事。後來,年邁的林語堂夫婦只能讓女兒住在身邊,便於照顧。1971年,林如斯投環自盡,林語堂傷心不已,五年後,他亦撒手人寰。林太乙說:“姐姐掏去了他的心靈。”
1933年,蕭伯納到上海,在宋慶齡的住宅與史沫特萊、蔡元培、魯迅、宋慶齡、伊羅生、林語堂合影。這張照片多次刊於報端,但林語堂與伊羅生都被抹去了。直到宋慶齡去世,新華社重新發布這張照片時,才恢復了照片的原貌。
【離塵】
1971年,77歲的林語堂出現中風初期徵兆;三年後,在故宮博物院工作的長女林如斯自殺,這對林語堂夫婦的打擊甚大,廖翠鳳精神幾近崩潰,從此只說廈門話,常呢喃著“我活著幹什麼?”她不再信任林語堂,也不信任林太乙,認為出了嫁的女兒就是別人家的人,唯獨尚是單身的小女兒林相如能給她安慰,所以便赴港與女兒同住。原本健步如飛的林語堂自此急速衰老,記憶也開始衰退,但他仍安慰二女兒,“活著要快樂”;他也在文章裡講到,故舊多半去世了,回顧一生無論是成是敗,他“都有權休息”。
1975年5月,林語堂在一篇序中寫道:“我的筆寫出我胸中的話。我的話說完了,我就要告辭。”林太乙嚇了一跳,覺得父親好像有死亡的預感。
林語堂變得常常愛掉眼淚,遇到風和日麗的時候,他流淚;聽見山上鳥聲,他流淚;聖誕節的時候,林太乙帶他到百貨公司,這裡到處充滿喜氣洋洋的節日氣氛,擺滿了各式各樣漂亮的裝飾品,聖誕樂曲歡快地響著,大家高興地選購禮物。林語堂從櫃檯上抓起一串假的珠鏈,泣不成聲。林太乙覺得,這個世界太美了,父親捨不得走。
這一年,林語堂因身心過於疲勞引起十二指腸下垂、潰瘍,健康更走下坡,他開始坐輪椅,從林相如公寓的臥室到客廳都要坐輪椅。他甚至忘了怎麼系睡袍上的腰帶,家人只能教他,他很耐心地學。有時睡覺會從床上掉下來,自己爬不起來,但他怕吵到孩子們,就在地上躺到天亮。他坐在輪椅上對林太乙說:“我真羨慕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1976年3月23日,林語堂因胃出血送入香港瑪麗醫院,後因併發肺炎、心臟病突發,於3月26日晚間病逝於香港。4月1日移靈臺北,一部《聖經》伴隨,長眠於陽明山故居“有不為齋”後園中,享年八十二歲,墓碑由好友錢穆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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