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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不擇細流,黃河氾濫”之勢,這天的話題是古代服飾,坐在旁邊的傅漢思忙提醒:“你現在講的是文學。”沈這才把話題拉回來。
傅漢思充任沈從文的翻譯,但沈一講起來,便忘乎其形,江河直下,根本不留出翻譯的時間,傅只能譯其大意。在麻省理工大學演講時,沈謙虛地說:“我那時寫小說,不過是一個哨兵。”由於他的湘西口音,傅譯成了:“我那時寫小說,不過是一個燒餅。”還特地說明燒餅是什麼,好在洋人們並不在意。
沈從文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演講時說:“我後來考燕大二年制國文班學生,一問三不知,得個零分,連兩元報名費也退還。3年後,燕大卻想聘我做教師,我倒不便答應了。”
在美國時,沈從文常獨自看電視,張充和怕他聽英文有障礙,想幫他翻譯,誰知沈反過來告訴她故事情節。張說:“因為他看盡人事,慣寫小說,不必言語已知來龍去脈了。”
沈從文的記憶力驚人,但他卻將全部的心力集中在工作上,生活中很是健忘。去世前幾年,家裡給他做了一件相當體面的大衣,張兆和與他約法三章,他當做笑話講給客人聽:“一不準穿著吃飯;二不準穿著睡覺;三不準……”這約法三章約定沒兩天,這第三條是什麼,他怎麼也背不上來了。
【糾葛】
1931年,蕭乾採訪沈從文,初次見面沈就請他下館子,當他見到沈用毛筆在紙上寫下所點菜名,字跡極其秀逸,就要求把紙留給他。沈從文說:“要它幹嗎?以後我會給你寫信的,寫很長的信。”之後,蕭乾果然收到了在青島大學任教的沈從文的很多長信。
蕭乾是在沈從文的引導下走上了文學之路,沈從文幫他修改習作,和楊振聲一起介紹他到《大公報》,蕭乾失業的8個月中,也是沈從文和楊振聲接濟他,每月送給他50元。蕭乾說:“沈從文是我的第一位文學師傅,對我的恩太重。”
沈從文對蕭乾要求很嚴,讓他寫好一篇小說後反覆潤色,告訴他:“文字同顏料一樣,本身是死的,會用它就會活。作畫需要顏色且需要會調弄顏色。一個作家不注意文字,不懂得文字的魔力,有好思想也表達不出這種好思想。”
解放前後,沈從文一度崩潰,蕭乾多次到沈家探望恩師,敘舊,安慰沈從文。但這對師徒卻由此而走向不同的道路。此時的蕭乾突然“轉向”,向共產黨和人民靠攏;而沈則選擇了文物研究。沈從文對蕭乾頗為不滿,常在書信中對其加以評論。與沈家交往頗久的蘇仲湘說,“歲月往還中”,沈對蕭乾“出現了一些新的印象和感受。這種印象和感受,早在四五十年代就已發生,使沈開始有‘他始終是不大妥當一位’的感慨”。
蕭乾回憶,“反右”中文聯的一次批鬥會上,沈從文發言說,蕭乾在1929年就已經和美帝國主義勾結上了。蕭乾對沈如是說很是生氣,但一想到是沈對自己的恩情,又覺得沈是為了自保,便不再過多計較。
蕭乾在《吾師沈從文》中回憶:“一九七三年二月,我由幹校請假,回京治病,順便為解決自己的住房問題而奔波。……每天騎車上下班,必然經過沈先生所住東堂子衚衕口。交通之混亂,使我不斷地為老人的安全擔心,所以在為自己的住房問題奔波的同時,也頻頻為他呼籲。一九七五年的一天,在上班途中,遇見了張兆和。就把此事當面告訴了她。幾天後,我在東堂子衚衕東口遇見了沈老師本人。我下了車,跟他寒暄。沒想到,他聲色俱厲地對我說:‘我住房的問題,用不著你張羅。你知道嗎,我還要申請入黨呢。’說罷,掉頭而去。”蕭乾說:“我認為他的用意無非是奉勸我這個‘摘帽右派’少管他的閒事。”
沈從文去世前兩週,李輝勸他和蕭乾和解,問他:“要是他(蕭乾)來看你,你趕不趕他走?”沈從文沉吟一會兒,說:“來看我,我趕他幹什麼?”李並沒有和蕭乾商量,但他知道蕭乾一定樂意和老師和解,於是當即和沈約定,等他從四川參加完筆會,和蕭乾一起來看沈。但等李輝開完會回到北京時,沈從文已經與世長辭。
沈從文去世兩天後,蕭乾寫下悼文《沒齒難忘》,發表在臺灣《中國時報》上,流露出對教師的深刻緬懷和真摯感激。他說:“他是我的恩師之一,是最早(1930)把我引上文藝道路的人。……希望正直的批評家和學者對從文先生一生豐富的著作進行縝密的研究,並做出公道的評價。”
從“五四”時代一直到“左聯”成立,胡也頻、丁玲、沈從文三人關係很密切,在北京和上海,三人都同住在一起。丁玲、胡也頻每每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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