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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福海到福林寺看望了弘一法師,幾日後,一位小和尚奉法師之意給他帶來一幅小中堂,及一大卷書件。黃福海開啟一看,發現除了書件,還附了許多大笑不已的碎紙條。小和尚解釋說,紙條是他以前送給法師的紙張,裁了書寫後剩下來的,現在一併還給他。黃聽罷對弘一法師之惜物很是感嘆,小和尚見他驚訝,說道:“我曾看見法師在垃圾堆上拾得一些小布條,寶貝似的帶回去,洗乾淨了準備補綴破衣裳呢。”
弘一法師律己極嚴,從不輕易接受善男信女的禮拜供養,每到一處,必定先立三約:一、不為人師;二、不開歡迎會;三、不登報吹噓。
夏丏尊說弘一法師:“在他,世間竟沒有不好的東西,一切都好,小旅館好,統艙好,掛褡好,粉破的席子好,破舊的手巾好,白菜好,萊菔(蘿蔔)好,鹹苦的蔬菜好,跑路好,什麼都有味,什麼都了不得。”
弘一法師律已甚嚴,弟子犯了戒,他極少當面斥責,而是懲罰自己,不許自己吃飯,因為他認為自身的德性與感化力不夠,未能使他人行正道,同時這樣也是為犯錯之人懺悔。弟子們知其習性,每逢他不吃飯,便知自己有錯,趕緊想法改正。
1930年,有一20多歲的年輕和尚持弘一法師的介紹信,到李鴻梁處學習繪畫。第二日,弘一的快信到達李處,他在信中說,某僧前來學畫,希予以方便,但切勿告知他的通訊地址,信尾還附有一句:“此信閱後毀去。”李鴻梁頗覺奇怪,後來才知道此僧喜出入豪門,交結權貴,實無意於書畫,故法師遠之。
每到一地,弘一法師總是避開眾人,偶然遇見有人走來,他總是迴避走開,似乎有些怕人,其實他是為了免去別人向他行禮的麻煩。每每有人向他行禮,他總是原樣回禮。平日出家前的學生前來拜訪,向他磕一個頭,他也向學生磕頭回禮。
離開青島湛山寺時,弘一法師去向俊虛法師辭行,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紙條,上書:“第一、不許預備盤纏;第二、不許備齋餞行;第三、不許派人去送;第四、不許規定或詢問何時再來;第五、不許走後彼此再通訊。”俊虛法師知其性情,只好答應。
弘一法師言出必行。抗戰爆發時,他正在青島,別人勸他離開青島,他因對人承諾,故堅持守諾,等到中秋節後再離開。隨後戰火蔓延,上海已是炮火連天,相較之下,青島還算平靜,夏丏尊便寫信勸大師暫留青島。然而,大師仍依計劃離開青島。上海陷落的前幾日,大師抵達上海。二人幾年不見,彼此都已覺得老了。大師見夏面帶愁苦,便笑著勸慰道:“世間一切,本來都是假的,不可認真。前回我不是替你寫過一幅金剛經的四偈了嗎?‘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你現在正可覺悟這真理了。”
弘一大師在上海停留三天,然後回廈門。第三天,夏丏尊前去看望。大師住的旅館,正靠近外灘,日本人的飛機就在附近狂轟濫炸。大師鎮定自若,只是微動著嘴唇端坐唸經。此等風光,夏丏尊佩服得五體投地。此次到上海,夏丏尊請大師與其同攝一影。次年天,夏將照片寄給豐子愷一張,附通道:“弘一師過滬時,曾留一影,檢寄一張,藉資供養。斯影攝於大場陷落前後,當時上海四郊空爆最亟,師面上猶留笑影,然鬚髮已較前白矣。”
弘一法師病重時,每天照常工作,他對前來探病的廣洽法師說:“你不要問我病好沒有,你要問我有沒有唸佛。”
暮年,弘一大師給自己取名“二一老人”。這兩個“一”出自“一事無成人漸老”,以及吳梅村的絕命詞“一錢不值何消說”。
【認真】
豐子愷說:“夏丐尊先生曾經指出李叔同先生做人的一個特點,他說:‘做一樣,像一樣。’李先生的確做一樣像一樣:少年時做公子,像個翩翩公子。中年時做名士,像個風流名士;做話劇,像個演員;學油畫,像個美術家;學鋼琴,像個音樂家;辦報刊,像個編者;當教員,像個老師;做和尚,像個高僧。李先生何以能夠做一樣像一樣呢?就是因為他做一切事都‘認真地,嚴肅地,獻身地’做的原故。”
歐陽予倩回憶,李叔同演戲並不是為了好玩,他的態度十分認真:“他往往在畫裡找材料,很注重動作的姿勢。他有好些頭套和衣服,一個人在房裡打扮起來照鏡子,自己當模特兒供自己研究。得了結果,就根據著這結果,設法到臺上去演。”
李叔同到兩級師範任教的第一堂課,便能叫出很多學生的名字。後來學生們才知道,開學前幾天,李便將學生們的學籍登記冊拿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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