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第3/4 頁)
史識與史德統一的典範。他嚴謹處理“讚美”與“求真”的關係,實事求是地評價歷史,至今仍然具有深遠的教育意義。
陳寅恪雙目失明之後,仍能鍥而不捨,窮十年歲月,寫出《論再生緣》《柳如是別傳》這樣的鉅著。其毅力與精神,極富傳奇色彩。而《別傳》的寫作緣起,又起因於抗戰時在昆明得常熟白茆錢宅紅豆一粒,晚年重萌相思,又極富浪漫色彩。
陳寅恪的助手黃萱曾感慨地說:“寅師以失明的晚年,不憚辛苦、經之營之,鈞稽沉隱,以成此稿(即《柳如是別傳》)。其堅毅之精神,真有驚天地、泣鬼神的氣概”。
晚年的陳寅恪“體弱、多病、目盲、臏足”的,隨著政治高壓的加強,發表、出版自由都喪失了,還有時時刻刻紅衛兵的迫害。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難以想象,他把《隋唐制度淵源論稿》、《唐代政治史述論稿》、《元白詩箋證稿》以外的舊文,編為《寒柳堂集》、《金明館叢稿》,並寫有85萬字鉅著《柳如是別傳》,最後撰《寒柳堂記夢》。
【純儒】
中國近現代文壇,能當“純儒”兩字的只有陳寅恪。陳先生一生只知治學,不願為官,不關心政治,不參與黨派之爭;陳先生提攜後進,但結黨而不營私,從不搞門第之爭;陳先生學貫中西,但始終以國學為自己的研究重心,他學西學只為更好地研究國學;陳先生一生以傳道授業為已任,眼盲、臏足,仍堅持上課,進行研究。
陳寅恪夫人唐篔,是大清最後一任臺灣巡撫唐景崧的孫女。清廷割讓臺灣給日本,臺灣人悲憤之下,籌劃成立臺灣共和國,擬奉唐景崧為總統,參與此事的人中也有陳寅恪的族人。此事卒未成功。
在清華國學研究院中,與陳寅恪最能談得來且引為知己者首推王國維,與陳寅恪七載同學的俞大維在晚年回憶時曾這樣說過:“到了中、晚年,對他(陳寅恪)早年的觀念稍有修正。主要原因,是受了兩位大學者的影響。一是瑞典漢學大家高本漢先生。高氏對古文入聲字的說法與假借字的用法,給他極大的影響。二是海寧王國維先生。王氏對寅恪先生的影響,是相得益彰的。對於殷墟文字,他受王氏的影響;對梵文及西域文字,則王氏也受他的影響。當時王國維居住在清華西院,陳寅恪經常到王氏住處論古話舊,說到傷心動情處相對而泣,幾不能語。當王國維自沉後,陳氏的輓詩‘回思寒夜話明昌,相對南冠泣數行’,即指此段情誼。王國維遺體入殮之時,清華師生去給王遺體三鞠躬以敬禮。陳寅恪與眾不同,他身著袍子馬褂,跪在地下磕頭,並三叩頭。”
當王國維紀念碑在清華園落成後,陳寅恪再以悲天憫人的大情懷、大心願,以明晰的哲理與深邃的思想,為其書寫了光照千秋、永垂不朽的碑文:士之讀書治學,蓋將以脫心志於俗諦之桎梏,真理因得以發揚。思想而不自由,毋寧死耳。斯古今仁聖所同殉之精義,夫豈庸鄙之敢望。先生以一死見其獨立自由之意志,非所論於一人之恩怨,一姓之興亡。嗚呼!樹茲石於講舍,系哀思而不忘。表哲人之奇節,訴真宰之茫茫。來世不可知者也,先生之著述,或有時而不章。先生之學說,或有時而可商。惟此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歷千萬祀,與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陳寅恪恪守孔孟之道,他在國學院時,其學生到上海陳家去謁見其父散原先生,散原老人與一幫學生談話,均坐,獨陳寅恪站在一旁,並堅持到談話完畢。
季羨林回憶:有時候,在校內林蔭道上,在熙往攘來的學生人流中,有時會見到陳師去上課,身著長袍,樸素無華,肘下夾著一個布包,裡面裝滿了講課時用的書籍和資料。不認識他的人,恐怕大都把他看成是琉璃廠某一個書店的到清華來送書的老闆,絕不會知道,他就是名揚海內外的大學者。他同當時清華留洋歸來的大多數西裝革履、發光鑑人的教授,迥乎不同,在這一方面,他也給我留下了畢生難忘的印象,令我受益無窮。
陳寅恪留學十六載,依舊鄉音未改,裝扮如故,與大多數歸國留學生如羅家倫等輩一派西裝革履大相徑庭。陳寅恪夏秋總是一身長衫布履,冬春則棉袍加馬褂。數九寒冬,就在脖間纏一條五尺圍巾,頭戴厚絨帽,褲腳扎一根布帶,僅從外觀上很難令人想到此人乃學貫中西的大師。
石泉的《甲午戰爭前後的中國政局》,是在導師陳寅恪的指導下開題的,這是陳寅恪唯一一次指導學生作中國近代史學位論文,在很多細節上對石泉有發矇解惑之力。但陳同時對石泉說:“我可以指導你,其實我對晚清歷史還是熟悉的,不過我不能做這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