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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各界名流歡聚一堂,據說梁漱溟的禮金就收了5萬多元。夫婦兩人的年齡合計起來,大約正當百歲。有人以“百年好合”祝賀,好像有嘲笑的意味。陳小姐是北大畢業,新娘的一位北大的同學送給他們一副結婚的賀聯,上聯的最後六個字是“師傅改稱姐夫”,下聯的最後六個字是“同學變為師孃”。陳小姐是師範大學畢業,一直在中學和師範學校教書。
梁漱溟首先在慶祝儀式上發言:“婚姻是人生中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們要請教有著豐富生活經驗、年高望重的龍積之先生。”於是,龍積之老先生捋著花白的鬍子就婚姻的意義引經據典地做了一番高論。梁漱溟的舊友李濟深先生也作了道賀式的講話。來賓中的作家白鵬飛的講話聲音宏亮又不乏幽默。他說:“梁先生原籍桂林,……抗戰開始後方歸故里。但他在桂林並無家室,既無家室,何言回家。那麼最好就是著手建立家庭。敞開的心扉自然容易被人佔據。陳女士出閣甚晚,因為她一直要嫁給一位哲學家……於是,她就乘虛而入了。”話一說完,大家就大笑起來。
在來賓們的要求下,梁漱溟興致勃勃地講起了他們的戀愛經過。“現在,我聽說談戀愛要花很多錢,下館子,看電影,看戲等等。但我卻沒有花過一分錢。我是羞於談及此事,但的確連出去散步也沒有過。我也曾給她寫過信,約她在天氣好時一起去經山村的河邊散步。但那天卻恰逢陰天小雨。她是否會應約前來呢?我猶豫了一會兒,拿把傘就出門了。如我所料,在半路上遇見了她。因為還在下雨,我們仍然無法去散步。於是我們終於只是在路邊的小亭子裡坐了一會兒”戀愛的故事講得細緻動人,惹來賓朋一陣熱烈的掌聲和笑聲。講完了戀愛故事,梁漱溟還破天荒地唱了一段京劇《落馬湖》的竇爾頓:“黃天霸,好大膽,他焉敢單人獨騎來探山……”
有文章說,續絃婚禮上,熱鬧非凡,儀式一時無法結束,可是讓大家掃興又不好,於是梁漱溟站起來說,自己喜歡聽京劇《盜御馬》,他借劇中人臺詞,起身說“告辭了”——(拖長聲),藉機揚長而去,眾人隨之退場。
陳淑芬是北京師範大學的畢業生,比梁漱溟小6歲,性情溫和,修養到家,她不僅使梁漱溟擁有安樂的後院,還使他冷峻孤傲的性格染上濃厚的暖色調,有了輕鬆愉快的一面。梁漱溟自與陳淑芬女士結婚後,一改過去嚴肅顯得有點古板的性格,從此竟然也談笑風生,幽默了許多。但也有說陳小姐,個性強烈,脾氣暴躁,成為梁漱溟的太太后,有時在公眾場合不大講禮儀,令梁漱溟尷尬。兩人一直在不甚和諧中過日子。1966年“暴風驟雨”降臨,梁漱溟說,她因個性太強,被紅衛兵打,打得很厲害。於是梁漱溟晚年將兩任太太進行比較,更懷念髮妻,耄耋之年寫《紀念先妻黃靖賢》,認為“只有她配做自己的妻子”。
筆者認為,陳女士性格暴躁應當是正確的說法。梁漱溟在某晚輩的婚禮上致辭,大意是夫婦應當相敬如賓云云,他便拿自己來做例證,手指著太太說:“像我結婚的時候,我對她是非常恭敬,她對我也十分謙和。我有時因預備講課,深夜不睡,她也陪著我。如替我沏茶,我總說謝謝,她也必會客氣一下。因為敬是相對的,平衡的……”這時她的太太高聲打斷了她:“什麼話!瞎扯亂說!不管什麼到你嘴裡都變成哲學了!……”梁十分窘迫,只好打住歸座了。
陳淑芬女士晚年患歇斯底里症,於1979年去世。
梁漱溟的弟子胡應漢結婚,梁書條幅贈之:“男女居室,西人言愛,中國主敬,敬則愛斯久矣。”這可看作梁漱溟的婚姻觀。“敬”是中國傳統禮儀和文化的概念,“敬”裡有夫妻平等、舉案齊眉、相濡以沫的內涵吧。
【歸去】
梁漱溟於1988年4月底因病入院,兒孫晝夜輪流伺候左右。5月他還接受一臺灣記者的採訪,只說:“注意中國傳統文化,順應時代潮流。”此可視為他的遺言。5月11日他把長子培寬呼至床側,示意有話要說。培寬備好紙筆。他說:“人的壽命有限度。大夫說醫生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的命已經完了,壽數就這樣了。有時候吃點藥,吃點合口味的東西,就可以了,不必延長壽命。”培寬問他還有什麼要交待的,他只坦然地說:“火化。”
梁漱溟的遺體告別儀式在北京醫院告別大廳,靈堂入口大門上懸掛的是梁培寬次子梁欽寧擬就的輓聯:百年滄桑救國救民;千秋功罪後人評說。橫批是:中國的脊樑。梁欽寧張貼時,工作人員阻止,但他執意堅持。
【緬懷】
1988年6月,梁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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