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2/4 頁)
來。我堂哥們的孩子都像他們的父親:要麼脾氣特別大,哭得頭髮根根豎起;要麼傻呵呵的,整天在太陽下打滾,黑得像個泥鰍,見人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卻待你特別親。
剝了皮的麻桿白生生的,有股澀澀的溫和的香味。我跟小侄子一人一根,在楊樹身上敲打著,一直走到楊樹林的深處去了。樹葉子吸飽了水分,綠得喜人,在陽光下閃著亮,一蓬蓬遮住了天空。風一吹,它們就不由分說地大笑起來。樹林深處,矮矮的年久的墳堆在荒草裡藏著,像躺在它們懷裡的老人:溫和的,寂寞的,然而卻沒有尖銳的傷感。(誰敢在農村有尖銳的傷感,那麼他必定要瘋掉。那麼多那麼大那麼沉的負擔啊,你必須默默地忍受。)
站在樓頂上,你可以看到這個村莊有高大的楊樹,葉子細緻的洋槐樹,古老的榆樹,瘦的棗樹,爽朗的泡桐,村頭的水塘邊還栽著粗壯的楊柳。它們長著。熱氣蒸騰,水氣瀰漫,這些樹在夏天多麼高興啊,它們整個把這個小村子抱在自己的懷裡了。白的黑的灰的鴿子在樹頂打著旋掠過。那是我的鄰居——一個溫和的鄉村裁縫家裡養的。它們是這個村子無心的詩。
晚上,蟲子聲溼溼的,多的,亂的,在牆角,樹底下,屋子後面。熱,大路邊坐滿了納涼的人。媽媽告訴我:今天二堂哥在漯河收了張百元假鈔,他找給人家95塊錢。(也就是說,他白白種了400斤瓜。賣瓜給那些城裡人,還要幫他們把瓜背到樓上去。)於是他今天一天沒吃飯,只是悶著喝了兩瓶啤酒。
二堂哥家的燈仍舊開著,我走進去。小手扶上放了十多麻袋的西瓜,黑黑的堂哥仍舊那麼瘦,光著窄窄的膀子在燈影下笑。他們又準備明天早上三點鐘去賣瓜了,到城裡。
半夜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風大雨大,雷大閃大,整個酷熱的鄉村一下子清涼起來。我想:那些生命,樹,莊稼,豬,雞,牛,人,大人,孩子,都該輕鬆一下了吧。
蔓草,於河南臨潁小城,草就。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還不曾遠去的日子
槿木�發帖時間:2003�10�0111∶38∶00
還是要從自己開始說,這是令人無奈的狹隘和自私,但大概也是屬人的真相罷!
宿舍通網路不到兩年,然後我才開始比較頻繁地上網。這也就是我在“天涯”註冊、最初常到“書話”的日子。來來去去的論壇只有那麼幾個,不超過三四個,沒有變的是“天涯”。“書話”是自己碰進來的,來了就沒有走過。其實,我如果關心周圍的世界,本該也去“關天”或者“雜談”看看的。定居在“書話”,書裡的人和事,看書的人和心情,都是屬於過去的,個人的,彷彿這樣才能去親近。對現實世界卻遊離。多年的教育竟沒有改變這種本性。
那段老在“書話”的日子,通常是夜裡比較晚的時候去。我習慣晚一點,室友卻睡得比較早,為此不能長久地停留,但有時依然不知覺地待到了午夜。我儘量不發出聲響,不打字,只是拖滑鼠瀏覽。後來,室友的提醒才讓我明白電腦本身的噪音就足以讓人輾轉反側。如今想起來,對她們真是愧疚。不少夜晚就是合著這樣的背景在“書話”度過。
那樣的夜裡,獨自不睡,寂寞是有的,好在還有很多不睡的人寫的文字。那應該是一些和我接近的人,不太關心或者至少是在那樣的夜裡不再關心周圍的世界和遠方的世界發生著什麼,也沒有讓自己的文字留存久遠、讓自己在文字上成就的期待。但他們的文字卻不因此減少美麗。只是天性不太擅長應答,看到喜歡的文字,不曉得怎麼回帖,便回了也是質木無文。對自己的帖子也如此:貼上一篇,過幾天再回去看,意外地,竟然有不少回帖。但時間已經過去,哪怕回帖的日期僅僅是前一天,我亦不知道怎麼回報那些好意,常常是默默地看完,又默默地讓它落回去。在那樣落寞的夜裡,曾為此感到怎樣的溫暖,我若不說,善良的人們必定也不知曉。
關掉電腦的夜裡,也有過久久在陽臺上徘徊彷徨,點燃一支香菸,燃完,再續一支。開始我讓它慢慢地燃,後來就越來越快,不再如先前那樣能為我控制,那些氤氳輕緩的小小煙火變成了急促的薪與燼。沒有我所希望的節制,但若我的室友不走出來,搶過煙去,和我一起吸,我的眼裡也不會充滿淚水。
“書話”、有月亮與香菸的陽臺是那些夜晚屬於我的兩個角落,第三個角落是夜裡拉上簾子的床。它原本狹窄,又被我的書佔去一邊,還有些零落無處安置的雜物,彷彿再也沒有我隨意反側的餘地,但它總還有空間容得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