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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望著前方,頓時神往。隨即而來的卻是另一種擔憂,當日封存的記憶完好無損,就說明記憶是無法抹擦掉的,那麼我對城市的記憶如何徹底遺忘?會不會在日後的某個時刻,城市就忽地在我腦海裡也變成了一個夢,一個我親身經歷過的夢,一個讓我有另種生活體驗的夢,一個讓我懷念江湖風雲的夢。這世間有一種失憶藥就好了,想抹掉哪段記憶就哪段記憶。倘若真有這種藥,我想名字也不應該叫失憶藥,而是叫幸福藥,因為抹去的記憶定是痛苦,所以留下來的就只有幸福了。不管叫失憶藥也好幸福藥也好,在這世間都不可能存在,因為這世間哪會有一具純粹幸福的肉體!想到此,我便不再刻意去遺忘這段以城市為主體的記憶,因為我畢竟歷經過,過程不論幸福也好痛苦也好都是我完整生命的一部分。喪失了對城市的記憶,我依舊是不真實的。
我不得不承認,我再也找不回原來的我了,而此刻的我也並非是一個虛假的我,隨著記憶的不斷累積,我只會變得越來越真實,越來越具體。
好了,一切問題都解決,再也沒有任何雜念可羈絆我回家的旅程。眼看著就要走上鐵路線,忽然腳底一陣巨痛,我坐在路邊,把鞋子脫下看個究竟,原來腳掌磨出一個蠶豆般大小的血泡。我掏出指甲鉗,用打火機烤了烤,旨在消毒。然後用燒紅的指甲鉗夾住血泡一角,輕輕一用力,血泡就驟然崩潰,淌出一股猩紅的濃血來。看著破裂的血泡,我的心猛地一揪,剛剛建立起的強大信念,隨著這血泡的破裂也破裂了。就這麼一瞬,濃血淌出的一瞬,我發現自己是多麼的脆弱,不堪一擊!
我是怎麼了?我嚎啕大哭起來。
我不得不接受殘酷的現實,我已愛上這個富有激情和變幻的城市,我再也離不開他了!而草原僅僅是一個過去的片斷,一個隨著歲月流逝而逐漸模糊的夢。
我已習慣踩在地毯上的腳掌如何跋涉萬水千山?
我已習慣豪華轎車代步的四肢如何在草原上箭步如飛?
我已習慣生猛海鮮的胃囊如何適應草莖腐肉的果腹?
我已習慣掌聲的鼓膜如何分辨出呼嘯風中隱匿的危機?
我已習慣香水的鼻子如何嗅到十里之外的陷阱?
我已習慣運用諂媚的技巧如何恢復狂野與孤傲?
我已習慣優越的物質生活如何再度接受貧瘠與荒涼?
種種事例表明,狗的生活並不見得有多糟。
種種事例表明,狼的生活並不見得有多高尚。
種種事例表明,城市也有堅定的信仰。
種種事例表明,草原不是唯一衍生夢的地方。
我想到了絢爛的舞臺,掌聲如潮湧;我想到了大黃的友誼,永銘在心;我想到了一個新江湖、新秩序,那同樣是一個偉大的夢想;我想到了女主人的非凡美麗;我想到了城市是一片巨大的水泥森林,只要執著,就有奇蹟;我想到了自由不過是一種慾望,它永不可能被滿足;我想到了城市是現實生活一種,草原也同樣是現實生活一種;我想到了狼也好狗也好狼狗也好都向往光榮;我想到了原則僅僅是逃避現實的一種手段;我想到了夢的本質就是懷念;我想到了大可不必再去改變現有的生活!……
我還沒有走上鐵軌,精心設計的返回草原方案就慘遭流產。這是我從未想到會發生的事情,它太突然,又像是一種必然。我無力阻擋,只能隨其自然,跟著心的指引。我擦乾眼淚,走在回去的路上,夜色依舊是不解的茫茫。
下了高架,我看見不知姓名的流浪狗還在原地等著我。
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說,我叫風兒。
我問,為什麼叫風兒?
他說,寓意著無拘無束的飛翔在城市的上空。
我問,你從哪裡來?
他說,我就出生在這個城市。
我問,你的夢是什麼?
他說,就是像你一樣成為一隻優秀的寵物。
我問,當你成為一隻優秀的寵物後呢?
他說,糟啦!我再也沒有什麼可夢得了。
我說,有夢的狗才是幸福的狗。
他問,你的夢是什麼?
我說,我的夢就是成為一隻生活在草原的狼。
他說,我看你永遠也實現不了,這太匪夷所思。
我說,所以,我從未感到失去了幸福。
其實一切我都明白,我在找種種藉口說服自己繼續生活在這個城市,而唯一正確的答案是:上蒼無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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