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第3/4 頁)
火烹煉,宛如置身於油鍋內,故而小鎮窯工每一次開窯燒瓷,就是往油鍋裡傾倒滾燙的沸水湯汁,是為“業火”,不斷灼燒王朱的魂魄。
要知道這種符籙手段,不止是鎮壓一條真龍而已,而是在壓制整個人間的蛟龍氣運。
一著不慎,就會瘋狂反撲作為“始作俑者”的壓勝之人,後果可想而知,修士最怕沾染紅塵因果,可從來不是一句虛言。
李-希聖解釋道:“既是一場漫長的殘忍酷刑,對於王朱來說,又相當於一種迫不得已的淬鍊和苦修,唯有熬過去了,才能脫胎換骨,等到重見天日,然後恢復自由身。”
“小鎮並非一開始就是如今的四姓十族,最早在這處古戰場落腳紮根的各方練氣士,他們開枝散葉後,時日一久,各自勢力的消長,比如某個姓氏家道衰落了,不得不變賣祖產,搬遷到類似二郎巷、杏花巷這樣的地界,交割地契後,原先舊宅邸被新主人拆掉牆壁,每一次變更地界,就等於其中一張符籙有所鬆動,這正是王朱的希望和盼頭所在,她在長達三千年的漫長歲月裡,憑此熬過了一場又一場的煎熬。”
“齊先生當年就是對她起了惻隱
之心,故而對她多有庇護。”
“只是那會兒的王朱尚未完全開竅,懵懂無知,對此並不領情就是了。”
“所以齊先生,當然還有你這個鄰居,在王朱心目中,都是很特殊的。”
李-希聖說到這裡,突然伸出手,問道:“有酒嗎?”
陳平安笑著取出兩壺酒水,乾脆盤腿坐下,與李-希聖輕輕磕碰酒壺,各自飲酒。
每一位路過舊龍州的外鄉大修士,只要境界夠高,眼力夠好,就可以看出些深淺不一的端倪。
就像小陌,在他眼中,破碎墜地降格為福地的驪珠洞天遺址,就可以讓小陌生出一種錯覺,置身其中,就像在與一位十四境純粹劍修對峙,而且雙方近在咫尺。
所以他上次聽公子第一次說及關於兩把飛劍的設想,小陌就給出一個建議,可以悉心揣摩小鎮的山水格局,相當於是與三山九侯先生問道求法一場了。正因為小鎮處處暗藏玄機,都是學問,有點類似那兵家初祖的十一境一拳,拳譜就嵌在陳平安人身天地內的山河。
當時的陳平安卻是知難而退,說了兩句話,“我如今想要讓小天地內,一朵花開都做不到,現在就想要仿製出這座大陣,有點好高騖遠了。 ”
“不過這是大道所指的方向,肯定是沒問題的。大不了多花些時間,靠著滴水穿石的笨功夫,一點一點慢慢拆解吧。”
其實精通陣法的劉景龍,早就發現小鎮存在本身,就是一座寶山,根本就是一部無字的道書。
畢竟那位三山九侯先生,被推為天下符籙一脈的開山鼻祖,後世所謂的七十二家符法,至少半數道路,都是這位前輩開闢而出。
陳平安想了想,從心湖那邊抽出一張紙,是一幅彩繪夾雜白描的畫卷,類似一幅光陰走馬圖。
紙上彩繪處,皆是陳平安記憶深刻的景象,白描和粗糙處,便是記憶模糊的人與事。
李-希聖接過紙張,掃了眼,問道:“是北俱蘆洲的鬼蜮谷?”
陳平安點點頭,第一次遊歷骸骨灘的鬼蜮谷,在那寶鏡山,曾經遇到當時還是金身境武夫的楊凝真,後者就是為了得到那把所謂的三山九侯鏡,才在山中消磨光陰,不過此物得手後,楊凝真卻是送給了那位被譽為“小天君”的弟弟楊凝性,後者如今已經進入白玉京修行。
在夜航船上,吳霜降也曾與陳平安提及一樁密事,早年曾經碾壓所有同輩修士的皚皚洲大修士韋赦,在躋身飛昇境一百年後,就開始嘗試合道躋身十四境。結果第
一次合道失敗後,三山九侯先生便親自走了一趟皚皚洲,按照吳霜降的說法,屬於主動側身讓步,為韋赦留出了半條道路的一扇門,可惜韋赦還是沒能抓住機會,等到兩次試圖合道皆失敗,韋赦好像就再沒有嘗試第三次合道的心氣了。
李-希聖將書頁遞還給陳平安,忍俊不禁道:“終於明白三山九侯先生為何臨行之前,要與我說一句‘不必拘束,大可隨意’了,原來是評價你的說法,害我這一路胡亂推演,都是一團亂麻。”
陳平安自嘲道:“關於那位,我如今得手的線索實在太少了,若是將茱萸峰田婉作為一條光陰長河的錨點,憑此展開各條脈絡,我覺得只會是一條起步就是歧途的錯路,思來想去,就想要換個與小鎮既有交集、又足夠分量的練氣士作為座標,才不至於被那位自身道法帶起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