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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想盡千方百計,也沒能肅清這一傳統。沒過多久,就出現一個狂人,名曰顧憲成。此人簡直就是言官的楷模,憤青的偶像。張居正在位時他不滿意,鬧彆扭;申時行上任了他還是不滿意,天天發牢騷;更倒黴的是王錫爵,為了斡旋群臣和萬曆的關係,遭人誤解不說,還被顧憲成放冷槍、設圈套,一堆人狂噴,直接被罵回家去。反正誰當首輔他罵誰,簡直就是“首輔殺手”。
首輔殺手不貪不佔,長期混跡於中下層官僚,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一致對上。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天天吵架的顧憲成終於給人黑了,直接罷官回家。
顧憲成估計不懂什麼叫“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回去了還不安分,兩天不折騰就閒得慌,於是成立了日後聞名遐邇的東林書院,還制定了院規: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由此可見,這是一個培養憤青的書院。
相比之下,王守仁的龍泉山詩社就沒有東林黨那麼大的影響力了,社員們的主要活動無非是吟詩作賦,相互品評。偶爾遊山玩水,下棋對弈,一派名士生活。
這段時期是王守仁文學創作的迸發期,他以詩言志,抒發苦悶,佳句迭出。比如:三月開花兩度來,寺僧倦客門未開。山靈似嫌俗士駕,溪風攔路吹人回。君不見富貴中人如中酒,折腰解酲(醉酒)須五斗?未妨適意山水間,浮名於我亦何有!
9 左衝右突(2)
這種消極歸隱的念頭只存在了很短的時間就被打消了,在詩社後期寫給詩友陳宗魯(後拜入陽明門下)的詩中,王守仁積極追求內聖外王的意念再次顯露:
學詩須學古,脫俗去陳言。
譬若千丈木,勿為藤蔓纏。
又如崑崙派,一洩成大川。
人言古今異,此語皆虛傳。
吾苟得其意,今古何異焉?
子才良可進,望汝成聖賢。
學文乃餘事,聊雲子所偏。
這是先就明代前七子的文學復古主張討論一下自己的看法,然後又轉到成聖的話題上來。
弘治十年,王守仁26歲,回到北京。
這段時期,王守仁開始用心鑽研兵法,四處尋覓兵書來研究,每遇賓宴,經常“聚果核列陣為戲”,顯然是想成就一番統御之才。
可惜,弘治時期的明朝已不再具有主動出擊的軍事意志了。實力是一方面,意志是另一方面。休養生息得久了,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再打起來牽涉到方方面面,患得患失,投鼠忌器,最終自然也就文恬武嬉了。
明孝宗一度想建功立業,掃平北方,卻遭到大臣們的阻止,於是他去問還算有些想法的的內閣大學士劉大夏:“太宗(朱棣)頻出塞,今何不可?”老油條劉大夏答道:“陛下神武固不後太宗,而將領士馬遠不逮。度今上策惟守耳。”
至此,明朝的皇帝再沒有揮師北伐的激情了(腦殘志堅的朱厚照除外)。
但這絲毫不影響王守仁學習兵法的熱情,因為即使不當軍事家,兵法中蘊含的一些權謀思想也值得一個有追求的人把玩與借鑑。後來的事實證明,心學在制敵時其實就是兵道。
王守仁對《司馬法》的點評頗具儒家的王道風範:“用兵之道,猶必以禮與法相表裡,文與武相左右。”
不要嘲笑王守仁的書生氣,以儒術解釋兵道是合理而正義的。兵者,國之大事,關係到民族存亡,國家興衰,不用正義統帥必成兇器,王守仁站在“天下”這一高度看待戰爭,已不宥於一役之勝負。
而他評價《吳子》時又有點知行合一的意思:彼孫子兵法較吳豈不深遠,而實用則難言矣。想孫子特有意著書成名,而吳子第就行事言之,故其效如此。
這一段對孫武和吳起的對比太精準了,殺妻求將的吳起渴望出人頭地,卻一生坎坷,簡直就是中國版的於連。性格決定了其帶兵打仗追求實用的特點,包括他愛兵如子,親自為生瘡計程車兵吸膿,目光如炬的司馬遷在寫《史記》時卻很不厚道地透過士兵母親的話暗指他收買人心。事實上,吳起這種死了都要找人墊背的實用主義者被人不爽是很正常的,但《吳子》的價值正在於其務實到極點的態度。《孫子兵法》喜歡談理論,把裡面的軍事術語刪去就是《老子》。《吳子》則不同,它絕不說任何大而無當的話,通篇只講“山谷應該怎麼布兵,森林應該怎麼行軍”,可以說《孫子》是戰略,《吳子》是戰術。
而在王守仁,兵者,就是用來以暴止暴的利器。這一點同心學一樣: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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