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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一波下手我就受不了,那我就是死路一條。”我說:“衛生廳這些人有幾個膽又能拉幾粒屎出來我還不知道?你的聯想也太豐富了。”她說:“前幾年有人寫匿名信告你有作風問題,那是化工廳的人寫的?這些人現在還潛伏在你周圍,人還在,心不死,至於他採取什麼方式你就不知道了。現在社會進步了,一日千里,寫匿名信那是君子做的事,去年廣東有副縣長僱人殺縣長,現在河南又出事了,還是政法委書記呢,要來應該是由他去抓殺人犯的。”聽她這麼一說,我一時覺得對世界失去了把握的能力,難道我平時對世界理解錯了?這些事情以前也的確聞所未聞,這個世界也不知哪裡出了錯。過了一會我從董柳設定的恐怖氣氛中跳出來,恢復了正常的思維,說:“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夠嚇你,但你要嚇自己,也沒有人能夠救你。”她說:“那我還是要小心點,這幾天我晚點去上班,送一波去上學。”�
下了最後的決心我對馮其樂說:“改革的力度太大了,恐怕大家一時也受不了,我想還是循序漸進可能穩妥些,你看呢?”他說:“慢慢來,慢慢來,畢其功於一役,不說大家受不了,連我都受不了。我是不是跟不上形勢了?”跟他達成了默契,我又把話對丘立原說了,他說:“池廳長你銳意改革,我還是舉雙手贊成的,只有個別地方我覺得調整一下更好,你說慢慢來,那我們就慢慢來吧。什麼時候你一聲令下快馬加鞭,我肯定是跟得上的。”我看著他笑眯眯的臉,心想,從這臉上誰看得出他的想法?這張臉幾十年來已經是千錘百煉了。�
跟陸劍飛怎麼講我倒有點難堪。這個彎子轉得太大太急,搞得他也不好下臺。我把循序漸進的意思說了,他說:“我一切都聽廳裡的安排,我不會擅自行動。廳裡說走,我就走,說停,我就停。”我說:“大家是不是會有點想法?”他說:“想法吧,有沒有都是那回事,廳裡說什麼,大家還是會聽的。”我安撫他說:“你這次對廳裡的工作是很配合的,廳裡也很滿意。”他搖頭說:“廳裡怎麼佈置我們就怎麼幹,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嘿嘿。”又說:“那份材料我是沒傳出去,電腦裡面也準備去刪除了。只是事情是小龔他們幾個人具體操作的,可能傳出去了,那也不是從我這裡出去的,適當的時候還麻煩廳長給大家解釋一下。”�
後來的事情也並不像我預料的那麼難堪。我轉向以後,各處室還是很支援我的工作,說話還是靈的。只要我不觸動他們的根本,他們也不會想著要造反,一口一聲“池廳長”,喊得熱辣辣的叫人陶醉。我想這些同志其實還是好同志,有這麼那麼一點缺點,這麼那麼一點私心,也可以理解。只要不超過界線,我又何必認真?不到黑色地帶去就不錯了,灰色地帶還不放開了讓他們跑一跑?在職工代表大會上透過的條例還是採納了幾條意見,比如沒有特殊情況不能坐飛機出差,比如起草檔案不去賓館,就在廳內完成。在我的堅持下,廳級幹部退休享受離休待遇這一條也取消了,給了我一點面子。事情就這麼完了,群眾居然也沒有多大的反應。他們要議論就議論幾句吧,無關痛癢。想一想這個大動作也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可能,各處室反對不說,廳裡的人也是三心二意。我為勢所迫為局所困,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就像八年前我把頭低了下去一樣。再說上面會支援我?看了那份材料後我把事情作了通盤考慮,才有了一個清楚的認識。上面把政務公開喊得山響,那是喊給北京聽的,能認真嗎?有些話在那個份上的人不說不行,說了就認真更不行,認起真來灰色地帶就沒那麼寬闊了,坐在那裡的滋味也就沒那麼濃郁了。細想起來也不能罵誰是雙重人格兩面派,大家身不由己,這個局不是誰想破就破得了的。大家都在努力扮演自己的角色,大會小會上講的那些話,都是場面上的角色語言,放開膽子一本正經理直氣壯慷慨激昂講過去就是了,實在沒有必要臉皮薄,覺得心理承受力不夠。角色語言與真實無關,退下來想想都充滿了黑色幽默意味。在我們生活中有著許多幽默大師,大玩家。現在連我也算一個了。
87、什麼都有
如果是幾前年,我絕對不可以想象,董柳住著現在這樣的房子,還會說出“一天也住不下去”的話來。那時候看著丁小槐家兩室一廳的套間,就像天堂一樣了。人到什麼山唱什麼歌,永遠沒有頂點。她一天幾遍唸叨著正在修建的那一幢廳長樓。雖然廳裡誰也沒有說過那就是分給廳長的,大家就這麼叫開了。後來又有人把那幢樓叫做芝麻樓,意思是芝麻官也會為自己謀好處。大家就這麼看我們這些當領導的,真叫人心寒。我恨不得要做一個榜樣,偏不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