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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地球照樣轉,可對我自己來說,我就是意義的全部,我的存在是一個最重大的事情。世界的眼光和我的眼光的反差實在太大太大了。人就是這樣可悲可憐可嘆。雞每天琢磨什麼?雞從來不琢磨意義問題,它琢磨那幾粒米。自己每天都在琢磨什麼?像貓一樣警覺,把捕捉到的每一個資訊,一句話,一個動作,一種眼神,一絲笑意等等仔細地加以分析,併力圖透過這種資訊鑽到對方的潛意識中去。晏老師告訴我的處世之道百試不爽,對任何人,你只要站在他的立場上去設想他的態度就行了,可千萬不能去虛設什麼公正的立場,那些原則是在打官腔敷衍老百姓時用的。�
春節之前袁震海找我商量說:“大家這一年都辛苦了,今年就多發點獎金吧。”我來了近兩個月也沒搞清處裡小金庫有多少錢,就趁機說:“不知處裡還有多少存貨?”他說:“存貨嘛,除了廳裡發的,我們每個人再發它一兩萬怎麼樣,錢留著也是個禍害。”我一聽這個數字,腦袋“嗡”地響了一下,這不是工資的幾倍嗎?怪不得別人日子過得那麼滋潤,我以前都想不通。我知道每年省裡搞資格考試,複習資料都是處裡找人編了發下去的,沒想到好處有這麼大。我說:“我剛來不久,就少拿點。”他說:“你來了就是處裡的人,怎麼少拿?本來想元旦前就發了它的,知道你會來,我就壓下來了。”我馬上說:“袁處長為我想得這麼細,我真的不知怎樣才好。我還是拿最低的那個檔次算了。”他說:“我們按慣例,下午我叫小梁取了錢,把帳做好。”我想著這點錢我還不能少拿,錢發下來總有個等級,我不在中間過渡一下,他就太突出了。晚上我拿了一包錢回去,遞給董柳。她開啟報紙一看是三萬塊,張著嘴在桌邊站了好一會說不出話來,眼睛都直了。事後我悄悄問處裡那些人拿了多少。也有說一萬一的,也有說一萬二的,沒有人知道袁震海是多少。我心裡很不安,怕他們有意見,可他們一個個都不說話。我想著他們肯定都有怨氣,全部都活活地憋死在肚子裡了。能不憋嗎?我沒告訴他們我拿了多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有這麼好的群眾,當領導也不難。
62、人民公敵
這天快下班的時候,門外有個人探頭探腦。第二次看見他我問:“找誰?”他輕手輕腳走進來,很謙遜地笑了說:“您就是袁處長吧?”我說:“你是誰?”他打量我說:“我找袁處長。”我說:“有什麼事?”他陪笑說:“這麼說您是袁處長了?”我說:“有事就說事,沒事就下班了。”他退了一步,摸著椅子邊坐下來說:“袁處長,我是從雲陽市來的,有件事想請您老人家……”我一聽馬上打斷他說:“這些事你明天找袁處長說。”我看他神態有點詭秘,本來想摸一下底,他這一開口我覺得不對,以後會有麻煩的。他一聽馬上跳起來連連點頭說:“對不起,對不起。”退著出去了。晚上袁震海打電話到我家說:“雲陽市有幾個醫師想申請辦一個面板病性病防治研究所,是不是你處理一下?”我說:“處長你看著辦就可以了。”他說:“你也熟悉一下業務吧。”放下電話不久,雲陽的人就來了,就是下午那個人。他進門就連連點頭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找您池處長也是一樣的。”董柳給他倒茶,他說:“我姓苟。”又一笑說:“爹孃沒給個好姓。”用右手在左手掌上一筆一劃寫給我看,又說:“據說池處長跟我同屆,都是七七級的?”我說:“有什麼事就說那個事吧。”他說:“我在雲陽市第一醫院面板科幹有十年了,也可以說在雲陽小有名氣了,現在是越幹越窩囊,醫院門口賣水果賣檳榔的都有十萬二十萬了,我還是一雙空手,老婆在家裡念,被她念煩了,想想還是出來自己打溼一下鞋子。”我說:“想申請營業執照?”他一拍巴掌說:“池處長對我們這些人真是體貼入微呢。”我說:“你們把材料準備好,明天到處裡去談,最好還是去找袁處長。”苟醫生說:“池處長池處長。”就上來拖我的手,馬上又放開了,開啟窗戶,對著外面的黑夜咳嗽三聲。不一會又上來一個人,提著個大塑膠壺,氣喘吁吁的。苟醫生說:“這是毛醫生。”他的口音很重。“毛”聽去怎麼也像“貓”,我想著今天這是狗也有了貓也有了。我說:“談工作就談工作,送東西幹什麼,你們要送明天送到辦公室去。”苟醫生說:“這是我們那裡特產的茶油,省城裡什麼沒有?只好送點特產是個初步的意思,初步的意思。”坐下又說:“我們的手續絕對都是正規的,研究所七個人,有五個本科畢業,兩個大專畢業。”從包裡掏出材料給我看,市衛生局的章都蓋好了。我翻了一下說:“材料也不能說不齊,只是現在提出申請的有好幾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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