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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的心要大得多,想得遠得多,但我不願跟董柳說。還是在去行政科拿鑰匙的時候,申科長說:“池科,你那房子其實也用不著怎麼裝修。”董柳說:“裝還是要裝一下的,好不容易分到一套房子,委屈了我自己倒沒什麼,我就不願意委屈了房子,委屈了房子我心裡就堵著。”申科長說:“小柳子你信不信好事它要來,門板都擋不住。我在廳裡二十多年了,也看出一點來了。通的人總是通,不通的人總是不通。”房子沒怎麼裝修就住了進來,董柳很不甘心,不停地感嘆說:“這麼好的房子,害得我感覺沒到位。筒子樓都住了這麼多年,這裡還不得住個半輩子?”她的想象力還是不夠,我也不去說她。�
九月初我拿著錄取通知去中醫學院報了到,一去就傻了,寧副院長帶四個博士,只有我是正經學中醫的,其它三人,一個是雲陽市委副書記,一個是省計生委副主任,再一個就是任志強。當初任志強也來參加考試我感到意外,也覺得可笑,誰知他真錄取了。從沒學過中醫的人可以跳過碩士直接讀中醫博士,這世界真的是改革開放了,老皇曆是翻不得了。這些怪事離開了權和錢就根本不可能發生,我不用去了解就明白,否則他們憑什麼?什麼事都是人在做,規則只能限定那些沒有辦法的人。對有辦法的人來說,規則還不如一張揩屁股紙。別的人做不到,看還是看得到的。看清了雖沒有辦法,但對那些黑紙白字的東西,誰還會當真?除了我,他們都是坐小車來的,看到這個場面,我覺得自己實在也沒有必要那麼興奮。倒是中醫學院藥物繫有兩個副教授和我們一起考的都沒考上,有的人從魚頭吃到魚尾,是以另外一些人吃不上為代價的。我想他們會到上面去捅一傢伙,叫一叫委屈,可居然沒一個人吭一聲。現在的人修養真好啊。再想一想他們也只能這樣,事情就是如此,就擺在你的鼻子下面,看清了又如何?看清了也就白看一眼罷了。他們只能修養好,修養不好又能如何?
申科長說得不錯,好事它要來,門板都擋不住。年底廳裡又下了文,調我到醫政處當副處長。下文的那天尹玉娥一臉的疑惑,不停地用眼睛來瞟我。她家老彭已經從副處長的位子上被撤下來,她整天萎靡不振,說話像長了黴似的,沒有幾句不是陰暗潮溼。對那些刻毒的怪話我裝作聽不懂,也不報告,打死老虎沒有什麼意思。也許她本能地感到了自己的厄運和我的幸運之間有著什麼聯絡,可找不到其中的線索。她顯然不相信我憑董柳會打針而好運連連,但縱有千般怨氣,也只好隱忍不語。我感到自己的心變硬了,對別人的痛苦如此平靜。我把事情給她交待了,說:“還有什麼事你來醫政處找我。”她說:“沒什麼事了。”想不到面對面坐了五年,分手時如此冷淡。她這個任性的人,也不想想我池大為今天是何許人也,把一肚子的不高興都寫在臉上,這能有出息嗎?�
到了醫政處,辦公室已經準備好了。小梁開玩笑說:“池處長,今年是你的大年啊。”我說:“我是一棵桔子樹嗎?”又指了袁震海說:“你把我這個假處長叫成了處長,真處長會有想法的啊。”我想著按慣例應把處裡的人召在一起開個見面會,可袁震海一字不提。按我以前的想法,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我真不屑於去爭,可事情就是這點雞毛蒜皮湊起來的,這些地方不斤斤計較,被冷落了還裝作毫無感覺,那以後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出了局,連手下的人也會看小了我。見面會也只是演個戲,可哪怕是戲也非演不可,圈子裡形式比內容更有內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說:“什麼時候跟大家見個面吧,處裡的同志我也只是面熟,名字都叫不上來。”小袁作沉默狀手一拍桌子說:“我正在想怎麼安排呢。明天下午廳裡考法律常識,考完了大家見見面。”我說:“就那樣吧。”能有那麼個意思就可以了,我也不想過分計較。下了班我看到廳裡的通知,明天下午三點半到五點考法律常識。我想考完了再回到處裡來,就下班了,那還像個什麼見面會?瀉肚子似地稀稀拉拉的那還不如沒有的好。我心裡涼了半截。
一直到下班我都在想著這件事,心裡堵得慌。董柳說:“大為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事?一系列問題稀里嘩啦都解決了,我沒有野心,一輩子這樣就可以了。”我說:“女人天生就是女人。”她還要問,我就把事情說了。她說:“那你還是要去找馬廳長。”我說:“一粒老鼠屎大的事也找馬廳長,他又不是我養的家丁。”她說:“那就算了。”我說:“今天這個事算了,以後算了的事就沒個完了。圈子裡的小事都牽著大事。說真的我也不想計較這貓尿狗屁的事,可你不計較吧,有了他的戲就沒你的戲了。”想來想去非找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