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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黛玉仍是一臉煩惱,雪雁道:“姑娘若覺得鬧得慌,不如去桑家住兩日。”
黛玉一聽也是,這幾個月來她身處風頭浪尖,十分不妥,暗想桑家常接她走動,故打發人去說一聲,然後稟了賈母,坐車過去。
因賈政點了學差,八月二十起身,剛送他出門,賈母也未阻攔黛玉。
及至到了桑家,卻見正在收拾東西,黛玉不免有些奇怪,一問才知道桑母聽說桑隆身上不大好,要去山海關,見到黛玉,頓時想起容嬤嬤說過的話,便道:“你表伯父還沒見過你,正好,你陪著我一道過去,過兩個月咱們回來,正好你也躲一躲清淨。”
就算是聖人要賜婚,也不能是黛玉出面接旨,所以黛玉不在家也使得。
除了從江南到京城,黛玉再沒出過遠門,但凡是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皆是從書上看來,不免有幾分雀躍,隨即又擔憂地道:“只怕外祖母不答應。”
雪雁一臉驚喜,終於不必圈在京城裡了。
桑母道:“我親自去跟你外祖母說。”
等黛玉回去時,果然一同過去,不知跟賈母說了什麼,賈母次日便叫人給黛玉收拾行李東西並京城土儀禮物等,叫紫鵑和汀蘭在家看家,雪雁帶著丫頭嬤嬤跟去。
聽說她們要出遠門,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神情各異。
唯有賴家聽說了以後,賴大媳婦送了兩個大包袱來給雪雁,笑道:“山海關冷得很,想必你們冬天就在那裡過了,這裡是一身大毛衣裳和一件大氅,是你祖母給的,你住在那裡穿戴起來,既顯得咱們家體面,也暖和些。”
雪雁忙拜謝,笑道:“前兒我們收拾東西時,因衣裳多,留著無用,姑娘也賞了我好幾身好大毛衣裳呢,去了冷不著。”
賴大媳婦道:“既如此,也罷了。”
對於賴家的心意,雪雁卻著實感激不已,他們總比別人想得周全些。
好容易到了八月二十八,賈母命賈璉送黛玉到桑家,與桑母一同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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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桑母和黛玉同坐一輛大車;桑母接了雪雁遞過來的茶;嗅著淡淡的香氣;又瞅著她用小棉被裹著的茶壺,笑道:“雪雁這孩子待你真真是周全妥帖。”
黛玉微微一笑,道:“伯母嚐嚐這玫瑰花茶,是雪雁乾孃家今年才收上來的。”
桑母想了半日才想起雪雁的乾爹是榮國府大總管;不禁呷了一口茶,點頭道:“果然不錯;你血氣弱,很該多喝些這個;少喝些茶。”
黛玉笑道:“雪雁的乾孃也這麼說呢。”
雪雁又遞了茶碗到黛玉手裡;因道:“太太跟老太太說什麼了;老太太答應姑娘出門?”
黛玉聽她問,也好奇地看向桑母。
桑母卻是朝主僕二人一笑,道:“我說山海關北邊角山裡頭有一座棲賢寺,明代書法家蕭顯便是在那裡寒窗苦讀,明代兵部尚書詹榮也曾寄居於此,不如讓你跟我去散散心,然後去寺裡燒幾炷香,給府上添添福氣,叫你兄弟侄兒明兒金榜題名。”
黛玉和雪雁不覺同時失笑,黛玉道:“蘭哥兒倒有幾分文治武功,別人還罷了。”
不過既是賈母之期盼,到時少不得走一趟。
雪雁透過紗窗看著窗外秋色,草黃葉落,逐隊成群,竟是分外斑斕,猶能看到後邊車隊蜿蜒,天際青空白雲,心胸登時為之一清,耳畔等著黛玉講述笑話給桑母聽,語笑嫣然,嬌音如珠,並無淒涼之意,反而逗得桑母開懷大笑,險些打翻了眼前的茶碗。
桑母又笑了幾聲,拍著黛玉道:“真真你個促狹鬼兒,攜蝗大嚼圖,虧你如何想來!”
雪雁一聽便知黛玉是將劉姥姥上門來的事情說給桑母聽了,她們跟著桑母是八月二十八日出門,故賈政出門後,黛玉同姐妹們起了海棠社,會了史湘雲,做了菊花詩,吃了大螃蟹,見了劉姥姥,品了梅花雪,短短几日已是花團錦簇玩得分外快活。
黛玉挽了挽鬢角,道:“在園子裡頑一回,吃的用的頑的經過她就跟蝗蟲過境似的,可不是個母蝗蟲?我說時,姐妹們都笑呢!不過雪雁說了,老人家並不是來打抽豐的,很不該看輕她,原是幾年前家裡窮得狠了,衣食無著,過來給二舅母和璉二嫂子請安,璉二嫂子給了二十兩銀子,過了個好冬,今年復了元氣,將瓜果蔬菜的頭一茬現擷了送來,也算是有心。”
桑母點頭感嘆道:“知恩圖報,倒是厚道人。你們自然不缺那一口瓜菜,所受的不過是她的一番心意罷了。想是你們老太太見了她,樂得很,故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