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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嘻嘻一笑,看著襁褓中的孩子,廳中來客甚多,她環視眾人一遍,心裡暗暗想著別瞧著雪雁只是個丫頭,但是本事卻不小,日後須得再交好些。
迎春在旁邊同霍秀之妻說話,心裡暗暗吃驚,此時已經能和她添子洗三時相提並論了。
秀妻是文人之妻,在場的除了黛玉外,便屬迎春夫君清雅,青年舉人,來年春闈可期,往常應酬彼此見過,因此能說得上話,也頗有幾分交情,只是不如雪雁更親密罷了。
迎春同她說話時,留心到寶釵不比往日,不覺一怔。
見到洗三的場面,雖比不得鳳姐添子洗三,但是寶釵心潮起伏,不知是笑是嘆,既笑雪雁丫頭之身,得此福分,又嘆自己公府千金,卻落得如此淒涼,不知前景如何。
寶釵低頭攥著手裡的帕子,雖然寶玉對她依舊溫存體貼,但是抵不過風雨摧殘。
薛蟠已於秋後問斬了,薛姨媽大哭一場後,就此一病不起,寶釵既要在榮國府裡立足,又要收殮兄長,照料老母,還要將府中諸般閒言碎語置若罔聞,短短几個月,形容便憔悴不堪,若不是實在想同黛玉交好,寶釵也不會來給雪雁一個丫頭賀喜。
今日來的人雖多,卻是各有心思,黛玉微微蹙起眉頭,低頭看著襁褓裡的孩子,起身笑道:“孩子睡著了,我抱進去給他娘,還請各位擔待些。”
眾人連稱不敢。
鳳姐笑道:“正好,我也要見見雪雁,竟是一起去罷。”
黛玉看了她一眼,心中微一沉吟,點了點頭,既然鳳姐跟過去,她就不好與雪雁說梯己話了,也無妨,橫豎自己常來雪雁這裡,說話的時候盡有。
雪雁正在坐月子,門窗緊閉,密不透風,又不能洗澡洗頭,也不能刷牙洗臉,幸而是深冬,暫且無妨,饒是如此,她也同趙雲商議,勤換衣裳被褥,趙雲原比別人有見識,月子裡摒棄大魚大肉,現今也沒吃紅糖雞蛋饊子,湯粥倒也清淡。
乍然見到雪雁,鳳姐忍不住笑道:“幾個月不見,你竟發福了。”
雪雁因產育之故,越發顯得珠圓玉潤,從前的衣服太小,懷孕時的衣服又太大,正自憂愁,聞得此語,道:“可不是人人都跟奶奶似的,生了葵哥兒還是神妃仙子一般。”
鳳姐忙道:“你放心,等出了月子,你便和從前差不多了。”
雪雁聽了淡淡一笑,現今為了給孩子餵奶,一天到晚都是胡吃海喝,一兩個月瘦下來乃是天方夜譚,不過為了孩子,她卻是甘之如飴,問道:“外面來了多少人?我都沒能見到,若是怠慢了,千萬別放在心上。”
黛玉知她家事,一面將孩子放在她枕畔,一面道:“你太婆婆雖說偏疼三房多些,好歹也不是粗鄙村婦,倒不曾失禮,你放心罷,還有你外祖母看著呢。”
雪雁知道自從自己說過那些話後,趙家老宅如今不敢得罪他們了,又見到這麼些登門賀喜的人,他們先前的心思早已丟到了爪哇國,當著外人的面,他們自然不會再生事。
鳳姐問道:“這孩子可取名兒了?”
雪雁看著愛子一眼,道:“還不曾,等滿了月,請我們大爺的先生給孩子起名。”因有風俗,滿月裡不給孩子取名,故現今都沒能有個稱呼。
鳳姐不知寧先生其人,並未如何。
黛玉卻從周鴻處知道寧先生,感嘆道:“寧先生是當代大儒,寧先生給你這哥兒取名,比別人強得多。這哥兒我看著好,你們好生教養,說不得真真能教出一個少年舉人來。”
雪雁失笑道:“寧先生取名固然好,可能不能考上,總得看他的造化。”
黛玉道:“再大的造化,也得看你們如何教導。”
正說著,有人來通報說幾家女眷過來看雪雁,雪雁忙命請進來,好容易見過,房內便覺得十分煩擾,黛玉見狀,掩下意欲同雪雁說的話,告辭出來,別人見了,亦相繼告辭,午後,各自回家,獨有霍秀之妻留到了最後,過來同雪雁說話。
雪雁笑道:“嫂子有什麼話,只管說,別藏著掖著,咱們也不是外人了。”
說話時,孩子睡醒了,雪雁抱在懷裡,看他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半咬著小拳頭。
秀妻躊躇道:“說了,恐怕叨擾了你,只是不說,我心裡也不知道向誰打聽去。你也知道,咱們都是寒門出身,想和仕宦權貴之家交好,也得看人家願意不願意抬舉咱們,我們大爺也不願攀龍附鳳,因此認得的人倒比不得你,訊息也不如你。”
雪雁聽到這裡,察覺到她有事相求,忙道:“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