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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姽嫿詞,言語口氣之間確對朝廷有不敬之意。
便在此時聽得寶玉問來人道:“我想知道是誰彈劾了我,彈劾了什麼?”聽了寶釵過來說的話後,他便一直思索自己素日的詩詞,唯一想到的也是姽嫿詞。他在姽嫿詞中讚歎了女子的忠勇,諷刺了君臣的無能,沒想到竟成了罪名。
寶玉的性情為人滿京城中無人不知,聞得他忽然說出這樣言語,冷靜自若,並不是一味文靜懦弱,來人不禁有些刮目相看,略一沉吟,道:“你跟咱們過去便知道了,說起來,這人你們也認得,正是先前禮部侍郎後來降為府尹的賈雨村,據說和你們是同宗同族,也曾託庇於你們門下,這回判處寧國府時,賈雨村彈劾你們府上任人唯親,虧空百萬,逾制等若干罪名,眼下只是拿了你過去,明兒罪名確定了,府上也都逃不過。”
聽說又是賈雨村,王夫人咬牙切齒地道:“從我們府上得了好處,竟這樣忘恩負義,先是害了我哥哥,幸而聖人英明,只是降了哥哥的職,如今又來害我的寶玉!”
來人不再多說,開啟枷鎖套在賈寶玉頸中,帶了出去。
王夫人跟在後頭叫喚著寶玉,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正房,但是苔痕點點,她在下臺階時不妨一腳踏空,登時跌倒在地,丫鬟們扶之不及,急忙圍了上去,寶玉回頭看到,又是焦急,又是擔憂,急忙高聲道:“姐姐快扶太太進去,別讓太太追我了。”
寶釵含淚應了,看著寶玉被人拉住枷鎖,腳下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門外早已備好了囚車,官兵將寶玉塞進車內,徑自拉走。
寶玉盤膝坐在車內,臉上無嗔無喜,路過寧國府時,抬頭看了一眼,不過區區數月,昔日風光熱鬧的寧國府便到了如今寥落不堪的地步,門上的封條亦已變色發黃,被風一吹,撕開了半邊,寶玉長嘆了一聲,垂頭不語。
出了寧榮街,路邊百姓見了紛紛避讓,同時對囚車中的寶玉指指點點,有人道:“這不是上回在我這裡買泥人兒的榮國府寶二爺?怎麼成了囚犯?”
立時有人道:“我也納悶呢,上回寶二爺還在我這裡買了一個整竹子根摳的香盒呢。”
寶玉隱隱約約聽到一些隻言片語,不禁抬頭望去,確實是自己舊年買東西的地方,那些東西直而不俗,樸而不拙,探春極愛之,自己後來又去了幾趟,買回去討姐妹們的歡喜,不曾想他們還記得自己。
又聽人道:“瞧著一副富貴打扮,也不像是囚犯。”
寶玉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金冠繡服,確是錦繡裹著木頭,他聽甄寶玉說起過,一旦入了獄,隨身的東西別想留下一星半點,他苦笑一聲,也罷了,橫豎都是身外之物,只求不連累父母的好,只不過,他也聽說本家被參,恐怕難得善終。
官兵直接將他投入了羈候所的牢房中,並解下了沉重的枷鎖。
寶玉回身扶著牢房之門,遙望著榮國府的方向,面上蘊含著十分擔憂,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去,老爺太太在家裡怎麼樣了。
卻說王夫人因跌倒沒有追上寶玉,忍不住伏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道:“寶玉,我的寶玉,快,寶丫頭,快想法子打發人去救寶玉出來。”
眾丫鬟聽得心酸,都背過身拭淚。
寶釵走過來扶起王夫人,嗚咽道:“咱們家風雨飄搖,朝中還在議咱們家的罪名,眼瞅著寧國府的事兒也牽扯到了咱們家,十之□都能定的罪名,但凡世交親友應襲,避之唯恐不及,幸而他們不曾和賈雨村一樣反咬一口,我和太太兩個女人家,又能去求誰幫忙?”
話到中途,寶釵忍不住痛哭失聲,暗感人心涼薄。
王夫人亦知其理,只是仍不願放棄,猶未言語,便見賈政進來,顧不得寶釵在側,指著王夫人道:“你養的好兒子,竟惹出這等弒君殺父的事情來!可憐咱們家百年世家,竟被這樣一個孽障惹出這等事情來禍及家人!”
見到賈政,寶釵忙低頭不語,諸位丫鬟更是寂然無聲,唯有趙姨娘站在簾子下,聽了賈政的話暗暗歡喜,不住點頭贊同,但見到寶釵瞥過來,趙姨娘忙收斂了態度。
王夫人好容易方站起來,只覺得腳上一陣劇痛,心知方才跌倒時崴傷了腳,但是這一點子痛楚卻比不得寶玉出事來得要緊,強忍著道:“寶玉小孩兒家,往常言語不知避諱,外人如何知道?偏是老爺交好的賈雨村彈劾,老爺不說想法子把寶玉救回來,在這裡指責我有什麼用?若是老爺能出氣,索性拿了一條繩子來讓我吊死,也算是給老爺賠了罪。”
寶釵想起官兵說的話,頓時想起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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