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重生(第3/3 頁)
難道除了他們,蘇流風還吃過其他什麼苦?
姜蘿強忍住難過,伸手撩開他殘破的衣襟。
那樣削瘦的脊背,縱橫交錯大大小小的傷疤。他還不是入仕的文臣,他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捱了人的打罵也不能還嘴,也無力反抗。
蘇先生,他不該受此折磨!
姜蘿還要再碰他,卻被少年郎一下子扣住了軟乎乎的手腕。
怕弄疼了姜蘿,蘇流風眼底戾氣散去些許。他回過神,虎口微微放量,祈求原諒。
他只是不喜人這樣親近,便是年幼的孩子也不行。
特別是——“我……髒。”
蘇流風低語,細小的聲音融化風中,勸她遠離他。
他是戲班頭子丟出來討錢的賴皮乞兒,女孩兒這樣乾淨,他怕汙了她。
然而,姜蘿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刻,心底更是震顫。
她的眼睛發燙,霎時間糊滿了一層淚霧。
姜蘿多想告訴他,不是先生髒啊,是這個世道髒。
蘇流風沒有多逗留,即便腿骨折損,他也要起身走了。
姜蘿這時才發現,蘇流風吃不飽穿不暖,身子骨沒怎麼抽條,比起上一世矮小太多。
她對他的事知之甚少,全然不明白他後來是如何逃出生天,又如何邁入官場。
但姜蘿看過他艱辛的一面,知道這一定是一條舉步維艱的坎途。
姜蘿倒是想帶蘇流風回家,但她知道,眼下他一定不會信賴她。
於是,姜蘿又一次拉住了蘇流風的袖口,聲音稚嫩:“哥哥,明日你還來這裡,好不好?”
蘇流風不解。
他低頭,看了一眼粉雕玉琢的女孩兒。她生得乖巧可愛,眉心那一點觀音痣,灼灼其華。
漂亮的女孩兒,應當不缺家人與朋友疼愛,那麼她不該執著於他這個陌生人,甚至是衣不蔽體的乞兒。
“為何?”
蘇流風知,自己身上沒什麼好貪圖的地方,和他多接觸,一定是虧本買賣。
“你長得很像我……一個遠房表哥!我很想他。”
這句話是實情,姜蘿早早把他當成了故友親人。
許是接受過姜蘿的好意,蘇流風沒有再出言拒絕她。
“你一定要來,好嗎?”
嬌憨的小姑娘滿眼冀望,遍體鱗傷的乞兒少年終是鬆了口,他遲緩地點了點頭。
秋風把木樨花吹落,淹入小孩兒烏油油的發揪揪裡,如同她一樣嬌俏可人。
在遇到姜蘿之前,蘇流風好似從未留心注意過……秋日裡的桂花花蕾,原是黃澄澄的橘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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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殘陽,薄暮冥冥。
蘇流風沒能討到錢回來,吃醉了酒的戲班頭見到他就是一揚鞭子。
“啪嗒”一聲,長鞭敲地,塵土飛揚。
殘破不堪的板凳受不起這一記敲打,發出垂暮的聲響。
蘇流風見怪不怪,他早已對疼痛麻木。
還沒等他主動靠近梨園戲班頭,練乾旦的師兄阿劉踢開裹腳的蹺鞋,攔在蘇流風面前:“可不興打啊班頭,小風一身的傷,再打就沒命活了!”
聞言,吃醉酒的班頭冷笑一聲。
他上前,捏住阿劉染滿白脂紅粉的臉,道:“他那樣漂亮的一張臉,要是乖乖學唱曲兒,我何至於為難他?他既要我這戲班子養活,就得拿出點真學實才來,你說是不?討不來臺下老爺、夫人們的賞錢,出門要個飯還難為他了?阿劉為他想,怎的不為我想想?”
說完,一把搡開阿劉,抬腿就是一腳,把瘦骨嶙峋的蘇流風踹倒在地。
蘇流風腿上有傷,壓根兒站不穩。
他伏跪於地,護住了頭,任由班頭踢踹,鞭子胡亂飛舞。
不過一會兒工夫,蘇流風又皮開肉綻,脊背上多添了好幾道猙獰的傷疤。
少時,蘇流風家中人為一口糧食,把他賣到戲班子裡,雖說沒有籤身契,但他知道,這條命算是交待在這兒了。
他不願捏腔唱曲兒,班頭愛惜他漂亮的眉眼,想要磋磨他的性子,自然百般花樣都放出來。
打他一回是偶然,百回就打成了習慣。
誰讓蘇流風彷彿完全沒有痛感,連哼都不哼一聲。
他這般有骨氣,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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