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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的,問題是小巴士車墊的彈簧一隻只破墊而出,
坐在它們上面,兩個位子擠了三個人,我的身上又抱了一個五六歲的女孩子,腳下
一隻花雞扭來扭去,怕它軟軟的身體,拚命縮著腿。這一路,兩百四十多公里結結
實實的體力考驗。
下車路人指了一家近處的旅館,沒有再選就進去了━━又是沒有熱水的,收費
十幾美金。
米夏捉了一隻跳蚤來,說是他房間的。
本想叫他快走開,他手一鬆,跳蚤一蹦,到我身上來了,再找不到它。
自從初來宏都拉斯那日得了一場腸炎之後,每日午後都有微燒,上唇也因發燒
而潰爛化濃了,十多日來一直不肯收口結疤。
為了怕冷水沖涼又得一場高燒,便又忍住不洗澡,想等到次日去了北部吝勒比
海邊的小城“得拉”再洗。
仔細把臉洗乾淨,牙也刷了,又將頭髮梳梳好,辮子結得光光的,這樣別人看
不出我的秘密。雖然如此,怎麼比都覺自己仍是街上最清潔的人。
那一晚,放縱了自己一趟,沒有要當地人的食物,去了一家中國飯店,好好吃
了一頓。
也是那一晚,做了一個夢,夢中,大巴士━━那種叫做青鳥的乾淨巴士,載了
我去了一個棕櫚滿妞的熱帶海灘,清潔無比的我,在沙上用枯枝劃一個人的名字。
劃著劃著,那人從海里升出來了,我狂叫著向海內跑去,他握住了我的雙手,真的
感到還是溼溼的,不像在夢中。
由“聖彼得穌拉”又轉了兩趟車,是大型的巴士,也是兩個人的座位三個人擠
了坐,也是載了貨。它不是夢中的“青鳥”。
“得拉”到了,下車看不到海。車站的人群和小販也不同於山區小村的居民,
他們高瘦而輕佻,不戴大帽子,不騎馬,膚色不再是美麗的棕色,大半黑人。房子
不再有瓦和泥,一幢幢英國殖民地似的大木頭房子佔滿了城。
過去宏都拉斯的北部是英國人,荷蘭人,甚而十九世紀末期美國水果公司移來
的黑人和文化。西班牙人去了內陸,另外的人只是沿海擴張。
一個同樣的小國家,那麼不同的文化、人種和風景。甚而宗教吧,此地基督教
徒也多於天主教了。
那片海灘極窄,海邊一家家暗到有如電影院似的餐館就只放紅綠色的小燈,狂
叫的美國流行歌曲汙染了大自然的寧靜,海浪兇惡而來,天下著微雨。
城裡一片垃圾,髒不忍睹,可惜了那麼多幢美麗的建築。
十幾家大規模的彈子房比賽似的放著震耳欲聾的噪音。唉,我快神經衰弱了。
選單那麼貴,食物是粗糙的。旅館的人當然說沒有熱水。
這都不成問題了,只求整個的城鎮不要那麼拚命吵鬧,便是一切滿足了。
夜間的海灘上,我撿了一隻垃圾堆裡的椰子殼,將它放到海里去。海浪衝了幾
次,椰子殼總是去了又漂回來。
酒吧裡放著那首ILoveYouMoreThanICanSay,中文改
成“愛你在心口難開”的老歌。海潮裡,星空下,恰是往事如煙━━。
我在海邊走了長長的路,心裡一直在想墨西哥那位小神,想到沒有釋放自己的
其他辦法,跑進旅館冰冷的水龍頭下,將自己衝了透溼透溼。
這個哀愁的國家啊!才進入你十多天,你的憂傷怎麼重重的感染到了我?
回到首都“得古西加巴”來的車程上,一直對自己說,如果去住觀光大飯店,
付它一次昂貴的價格,交換一兩日浴缸和熱水的享受,該不是羞恥的事情吧!
可是這不過是行程中的第二個國家,一開始便如此嬌弱,那麼以後的長程又如
何對自己交代呢?畢竟這種平民旅行的生涯,仍是有收穫而值得的。
經過路旁邊的水果攤,葡萄要三塊五毛連比拉一磅,氣起來也不肯買。看中一
幅好油畫,畫的就是山區的小泥房和居民,要價四千美金。我對著那個價錢一直笑
一直笑,窮人的生活真是那麼景色如畫嗎?
米夏看我又回到原先那家沒有熱水的旅舍去住,他抗議了,理由是我太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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