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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妮和二妮齊聲說:“俺恨他!”
小妮跟上一句:“俺也恨他!”
英姐看了小妮一眼,說:“沒良心的東西!沒有他,你們早就餓死了!”
陳六保到英姐家的第二年,夏天水大,還沒成熟的莊稼都被泡在了水裡。陳六保一個人去了城裡,去米鋪裡扛大包,去火車站卸煤,隔幾天拿回一小袋米,自己卻去飯店撿剩飯,到垃圾堆撿爛菜幫子吃。靠著陳六保拼命賺錢,英姐一家幸運地度過了災年,陳六保卻好幾次從高高的跳板上摔下來,差點成了殘疾。
聽完英姐的講述,大妮說:“那俺也恨他!”二妮和小妮也說:“對,恨他!”
英姐急了:“你們到底是為什麼啊!”
大妮說:“他欺負娘,讓俺們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爹的病,也讓他氣得越來越重。”
英姐抬手給了大妮一下:“胡唚!你知道他為了治好你爹的病,費了多少心思嗎?只要聽說有人能治這病,不管多遠,他都跑去請,有人告訴他一個偏方,說是毒蛇的膽能治你爹的病,他一個人進山去抓蛇,差點把命都丟了!你個沒良心的東西,說這話不怕雷劈?”
大妮頭一扭:“不管你說什麼,俺就是恨他!”
娘幾個在屋裡說的話,陳六保都聽到了。他在院子裡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回屋睡覺。第二天,他仍如往常一樣,早早起來做飯,吃完飯下地,下地回來再做飯,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英姐的傷很快就好了,在院子裡,她見到了陳六保。
陳六保說:“好了?”
英姐說:“好了,這些日子你受累了。”
陳六保笑笑,沒說什麼,當天晚上,卻拿著行李離開了英姐家。當德子早晨起來告訴英姐時,英姐一句話沒說,只淚光在眼中閃了一閃。
英姐泡了一盆高粱,一盆黃豆,推著小磨磨了一夜。第二天,烙了一天煎餅,當太陽落山時,英姐把煎餅都裝進一個包袱裡,對大妮說:“照應好你爹和妹子。”大妮問:“娘,你要去哪?”英姐說:“娘去找他,要是找不到他,娘也不回來了。”二妮拉住李井貴的手,說:“爹,娘要走,你攔攔她啊!”李井貴睜睜眼,又閉上了,說:“你媽拉個稀。”
英姐找到慕雨瀟,說:“章老弟,姐要出趟遠門,你幫著照看照看家。”
慕雨瀟說:“大姐要去哪兒?”
英姐說:“陳六保走了,俺去找他。”
慕雨瀟已經聽說陳六保走了,問:“他會不會回山東老家了?”
英姐說:“不會的,老家已經沒人了,爹孃早就死了。”
慕雨瀟說:“那你去哪裡找他啊,東北這麼大。”
英姐說:“俺也不知道,古時候孟姜女找丈夫,也不知道丈夫在哪兒,只要他還在東北,俺就一定找到他!”
慕雨瀟說:“你去吧,家裡儘管放心。”
英姐說:“你反正一個人,就搬我家去吧,住六保那屋,跟德子住一起。”
慕雨瀟說:“好,你放心走吧,不過,要是兩個月還沒找到,你就先回來吧,那時,也該收莊稼了。”
生死柳條邊 第十一章(4)
英姐走了,踩著晨光走的,她揹著一個大包袱,包袱裡裝著幾十斤煎餅和一罐大醬。
英姐是沿著綿延上千裡的柳條邊走的。此時的柳條邊已沒有了邊牆的模樣,不少地方溝平了,壕散了,曾經是關外一景的柳樹趟子也是七零八落,歷盡風霜的柳樹飽受馬撕羊啃之苦,死了活,活了死,只有在這盛夏季節,才露出些許蓬勃的樣子。
英姐每隔三兩棵柳樹就掛上一隻蝴蝶,蝴蝶是用幹玉米葉子扎的。這種玉米葉子在東北農村隨處可見,農家的院子、茅房多是用玉米秸子圍著。英姐扎蝴蝶是跟陳六保學的,六保扎蝴蝶堪稱一絕。那天在河邊,六保與英姐第一次有了雲雨之歡後,就給英姐紮了兩隻蝴蝶,掛在窩棚外邊,河風一吹,兩隻蝴蝶翩翩起舞,活的一般。六保說,外邊那只是我,裡邊那只是你。英姐躺在陳六保寬厚的胸膛上,說,你再編兩隻,兩隻小的,一個是咱們的兒子,一個是咱們的閨女。六保從窩棚上扯下幾片玉米葉子,真就紮了兩隻小蝴蝶。英姐沒想到,陳六保木得像根樁子,兩隻大手卻是這般靈巧,三擰兩擰,一隻蝴蝶就從手中“撲稜稜”飛出。
英姐決心在這千里柳條邊上掛滿蝴蝶,她知道,只要陳六保看見這些玉米葉子扎的蝴蝶,就會知道,她在找他,在千里柳條邊上像孟姜女一樣,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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