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吞脊獸(第3/9 頁)
這種建築也並不引人注目,但這回大師打死也不會相信這是什麼裝修公司能在一個多月裡修出來的成果了。
背後滲出大滴大滴的冷汗,大師都無暇去觀察啞舍裡的裝潢擺設,胡亂和從內間走出來的老闆打了個招呼,叮囑他有什麼事可以來找他,尤其是修繕古董是他最拿手的。反正說了一陣客套話,連口茶都沒有喝,就左腳絆右腳地匆匆離去。
年輕的老闆挑了挑眉,也沒把大師的態度放在心上。他手裡拿了個古舊的漆盒,施施然地反身走回院子裡。他站在院子中央,是可以把重簷廡殿頂整個收入眼中的。若是大師站在這裡,那麼他肯定知道這個裝修哪裡有點不對。
因為在這重簷廡殿頂之上,居然沒有脊獸。
老闆低頭看著手中的漆盒,輕聲嘆了口氣。
這個老朋友,它也睡了很久了……
公元前3年
昇平巷原本是秦國最尊貴的貴族所居住的地方,據說一整條巷子都屬於這個家族。當年每天來拜會的人絡繹不絕,燈火徹夜不眠,真可謂是歌舞昇平。
但隨著這家的族長叛逃國外,昇平巷便一下子冷清了下來。雖然秦王並沒有收回這座府邸,但顯然這個家族已經負擔不起這座宅子的一應花銷,遣散了奴僕,把偌大的宅院分開陸續租了出去。
幾十年下來,昇平巷便成了販夫走卒經常流連的地方,時間久到他們都已經忘記這片府邸的主人到底姓什麼了,就連府邸上的牌匾都落滿了灰塵,隱約可以看得出來有個“甘”字。
在一處府邸的偏門處,從開春起,就有個四五歲的男孩子坐在門檻上,穿著一身打滿補丁的泛黃葛衣,抱著一捆書簡,靜靜地坐在那裡低頭看著。一開始還有人好玩地上前逗弄他、與他聊天,但後來發現這是個除了讀書簡之外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便也就搖搖頭離開了。事實上,他們也知道這年頭能有書簡的,都是大家子弟之後,只是看這孩子的衣服和蒼白的臉色……這家應該窮得只剩書簡了吧!
不過久而久之,經常在昇平巷走動的人家也都習慣了這個坐在門檻上的孩子,也沒人相信他真的能看懂那些晦澀的書簡,畢竟這年頭識字的人都極少,許多人都覺得這孩子只是拿著書簡做做樣子而已。而且這孩子還喜歡每天在看完書簡之後,抬起頭眺望著遠方看著夕陽,直到太陽落山。
“夕陽美乎?”一把年輕清朗的嗓音從孩童身側響起。
“我觀之,並非夕陽也。”男孩兒並沒有側頭,而是繼續凝視著西方天空慢慢落下的夕陽。他身邊的這個人已經坐了半晌,沒想到要說的居然是這麼無聊的話題。
“哦?那是何物?”那人沒想到這個年紀的孩童如此口齒伶俐,並且言語沉穩,比起才牙牙學語的同齡人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他順著這孩童的視線望去,眯了眯雙目,道,“可是咸陽宮乎?”
“然也。”男孩兒微微翹起唇角,笑著點了點頭。
那人沉默了片刻,忽然領悟到了為何男孩兒喜歡坐在門檻處讀書。因為從開啟的院門往裡看去,狹窄的院落中堆滿了雜物,高高的院牆更是擋住了視線,只有坐在門檻這裡,才能望到咸陽宮的一角屋簷。看著那在夕陽下更顯得巍峨壯麗的咸陽宮,那人越發覺得這個孩童不簡單。他曾經周遊列國,這次受好友囑託,來大秦尋找他的後人,也早就打聽清楚了身邊的這個小童,就是他要找的人之一。本來他打算扔下幾百金就離開的,結果發現這孩子還真不一般。
“可是想進宮?”那人微笑著問道,心下卻是暗道不愧是貴族之後,胸懷大志。
“非也。”男孩兒卻搖了搖頭,指著遠處咸陽宮的房簷道,“那處風景最好,我想做那隻脊獸!”
“只為看風景?”那人微訝,“爾竟知脊獸,那爾可知何為脊獸?”
“防水、護脊、美觀。”男孩兒一字一頓,簡簡單單用六個字就概括了脊獸的功用,顯然並不是從他人口中得知。因為若是別人告訴他的,應該會講得更詳細些。
“然也。”那人有些驚喜,這孩童實在是出乎他意料的聰穎。其實脊獸就是房簷上的那些獸件,其中正脊上安放吻獸或望獸,垂脊上安放垂獸,戧脊上安放戧獸,另在屋脊邊緣處安放仙人走獸。工匠在兩坡屋脊瓦壠交匯點,以吞獸嚴密封固,防止雨水滲漏,既保護了屋脊,又有起到美觀裝飾的效果。一般廡殿頂都是五條屋脊,放有六隻脊獸,俗稱便是“五脊六獸”。而咸陽宮的主殿卻是重簷廡殿頂,便是“九脊十獸”。
夕陽在兩人的一問一答中慢慢下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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