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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誨師就這麼說的,先生,〃我說。〃是監獄裡的教誨師呀。〃
〃是嗎?是嗎?當然他會說的。他不得不說的,是不是?他是基督徒嘛,好,聽著,〃他說,還在擦十分鐘以前就擦著的盤子,〃我們明天要請一些人來看你。我想可以啟用你的,可憐的孩子。我想你可以掀翻這個不可一世的政府的,把一個體面的年輕人變成一個發條機器,肯定不算什麼政績的,除非它是炫耀鎮壓的。〃他還在擦那個盤於。我說:
〃先生,你還是在擦那個盤子呢。我同意你關於炫耀的說法。這屆政府似乎十分喜歡炫耀。〃
〃哦,〃他說,好像第一次看到這個盤子,便把它放下了。〃我對家務活還不夠熟練,過去我妻子是包攬一切的,讓我潛心寫作。〃
〃你妻子呢,先生?〃我說。〃她撇下你去了?〃我真的想知道他妻子的情況,記憶猶新的。
〃是,撇下我了,〃他沒好氣地大聲說。〃她死了。知道不,她遭到殘酷輪姦和毒打。劇烈的震撼,就發生在此屋,〃拿著抹桌布的雙手在顫抖,〃在隔壁房問。我必須硬下心腸,才能在這裡生活下去,但她肯定希望我住在她香氣猶存的地方。對對對。可憐的丫頭。〃那遙遠的夜晚所發生的慘劇,我是歷歷在目的,弟兄們;看見自己在幹那活計,我開始感到噁心,格利佛內的疼痛啟動了。這傢伙看見了,因為我的面孔頓時血色盡失,蒼白一片,他是能夠看出來的。〃你去睡覺吧,〃他和善他說,〃空房間理好了,可憐可憐的孩子,你一定是慘透了。現代受害人,跟她一模一樣。可憐可憐可憐的丫頭。〃
第 三 部(5)
我暢快地睡了一晚,一點夢魔都沒有。早晨天氣晴朗,寒森森的,樓下傳來煎炸早餐的香氣。按常理,我費了一些工夫才記起,自己睡在什麼地方;但我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心裡感到一陣溫暖,一陣得到保護的安全感。我躺在床上,等待下面叫吃早飯;突然想起,應該打聽一下這位如親孃一般保護我的善人的名字,所以我赤腳踮來踮去,尋找《發條橙》,上面一定寫著名字的,是他寫的嘛。臥室內除了床鋪,一把椅子,一盞電燈,什麼也沒有,所以我跑到隔壁他自己的房間,在牆上看到了他的妻子,是放大的照片,我記起什麼,一陣噁心,那裡還有三兩個書架。不出我所料,果然有一本《發條橙》,書的背面,書脊上,寫著作者的名字……F。亞歷山大,上帝呀,我想道,他也叫亞歷克斯①啊。我翻了翻,身穿他的睡衣,赤著腳,卻一點不感到冷,整個屋子很暖和;不過,我看不出書是講什麼的。它的寫作風格似乎非常瘋狂,充斥著〃哪〃、〃啊〃之類的廢話,但大概的意思是,如今的人們都變成了機器,他們、你們、我、他,還有拍我的馬屁吧……外表卻分明是自然生長的水果。F。亞歷山大似乎認為,我們都生長在上帝種植的世界果園中他稱之為世界之樹之上,我們的存在是因為上帝需要我們來解渴,愛的飢渴云云。弟兄們哪,我根本不喜歡這種噪音,奇怪,F。亞歷山大是何等的瘋狂,也許是被喪妻之痛逼瘋的。可是此刻,他以精神健全者的嗓音叫我下樓吃飯,充滿了快樂。仁愛之心,所以敘事者鄙人下樓了。 ① 亞歷克斯是亞歷山大的簡稱。
〃你睡得很久,〃他說著,舀出白煮蛋,從烤架下取出烤焦的土司。〃都快十點了,我已經起床多時了,幹活呢。〃
〃又寫新書了,先生?〃我問。
〃不,不,現在不寫啦,〃他說,我們很哥們地坐下,篤篤篤地嗑雞蛋,咔咔咔地咬焦土司,早上煮的大杯奶茶放在一邊。〃我在給各種各樣的人打電話。〃
〃我以為你沒有電話的,〃我說,一邊在用勺子舀雞蛋,沒有當心說話內容。
〃哦?〃他問,就像用蛋勺子偷東西的機警動物一樣警覺了。〃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沒有電話呢?〃
〃沒啥,〃我說,〃沒啥,沒啥。〃不知他對那個遙遠的前半夜的事記不記得了,我來到門口編造故事,說要打電話叫醫生,而他說沒有電話。他細細瞧我一眼,然後恢復了慈愛歡快的態度,把雞蛋舀起。他一邊吃,一邊說:
〃對,我已經打電話給對此案感興趣的人,你看,你會成為十分有力的武器,保證在下屆大選中,不讓邪惡的現政府連任。政府炫耀的一大功績是,近幾個月份來已經整治了犯罪。〃他再次細細看我,透過雞蛋的熱氣;我再次納悶,我擔心他是否在觀察,我在他一生中曾扮演過什麼角色,可是,他說:〃徵召野蠻的小流氓加入警察隊伍,策劃耗損體力、摧殘意志的條件反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