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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歷史的人?他思考一下說。你到樓上去問問我們的會計,他可能知道。
按著他的指點,我從店堂的過道上到二樓,在一間狹小的房子裡,找到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同志。當他明白了我的來意之後.明確地告訴我,這個店公私合營時期的老闆不姓顧,而是姓朱。我說怎麼會不姓顧呢,老闆的女兒告訴我,她家的西裝店就叫伊麗莎白,難道上海還有另一家伊麗莎白西裝店嗎?老同志肯定地說,不會的不會的,上海沒有第二家伊麗莎白西裝店。我在上海的私營和國營服裝店工作了一輩子,有多少家老字號服裝店是很清楚的。看他回答得很肯定,我便說,那是我的記憶出差錯了嗎?老同志,我再問你個問題,你們的店後邊是不是有幢小洋樓?那位女同志告訴過我,她家的店後邊有一幢二層的小洋樓,她家就住在那棟小洋樓上。老同志搖著頭說,沒有沒有,我們這個店後邊從來沒有過小洋樓。我說是不是有過,後來拆掉了?他還是搖頭:我不是說了嗎,從來就沒有過。我在這兒工作了二十多年,後邊都是大樓房,是解放前蓋的,沒有過二層的……他說著說著突然停止了搖頭,改變腔調說,哎呀,你要找的莫不是南京路上的維多利亞西裝店,那兒的老闆最早是姓顧來的,公私合營後換了新經理。我說,是嗎?他的老闆是姓顧嗎?你能肯定嗎?他說肯定,我一點都沒記錯。我疑惑了,說,可我的印象裡是伊麗莎白西裝店呀。他堅定地說,不對,就叫維多利亞,是你記錯了。維多利亞後邊是有一座小洋樓,現在還有。我遲疑地說,這是怎麼回事呢,她親口對我說的,她家的店名叫伊麗莎白,是英國女王的名字。但老同志又說,沒錯,我說的沒錯,你要找姓顧的,就到維多利亞去找吧。是你記錯了,維多利亞,伊麗莎白,都是英國女王,你把維多利亞和伊麗莎白搞混了。時間久了。記憶容易出錯誤。
我被老同志說服了,承認是記憶力出了毛病。老同志熱情地把我送出西裝店,站在人行道上指給我去什麼地方坐幾路車可以去維多利亞西裝店。我謝過他。
但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走了一截,我就突然決定不去找那位姓顧的女人了。我是這樣想的:挺費事地找了去,如果顧家不住那兒了,不是徒勞一場嗎?就是顧家還住在那兒,但那女人倘若已經搬走了抑或不在人世了,不也很掃興嗎!
08月初,正在巴丹吉林沙漠腹地的天倉高階農業合作社下鄉的金塔縣團委書記祁鑰泉接到縣委通知,立即回縣上開會,行李帶回去。這個季節回縣上開會祁鑰泉覺得意外。他是七月初帶著一個三人的縣委工作組來到天倉的。這是第二次了——從去年合作化運動開始,夏收前夕,縣委縣人委[1]要組織龐大的工作組分赴各鄉,督促各鄉做好夏收、交公糧和統購糧的工作。上級下達的統購糧任務很重,縣委原定工作組要到九十月打碾罷了才回縣的。
回到縣上他才知道,要開展大鳴大放幫助黨整風。
祁鑰泉是很愛讀書讀報的,他知道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裡早就搞大鳴大放了,人民日報刊載了很多大鳴大放的文章。人民日報還發表了重要社論,說有些人借共產黨整風之際向黨發起進攻,黨對右派進攻的反擊也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金塔縣大鳴大放幫助黨整風的動員大會是在新近落成的寶水堂進行的,全縣鄉以上幹部參加,全體教師和文化工作者參加,縣委書記陸為公作動員報告。然後分組開會,叫大家大鳴大放——給黨提意見。
縣團委的幹部和文教系統的幹部教師們分在一個組裡。這是最大的一個組,有二百人。
祁鑰泉是敦煌縣人,1949年秋季,在酒泉縣河西中學讀高三。酒泉解放了,對新中國的未來充滿理想的祁鑰泉立即到軍管會報名,要求參軍。新建立的政權需要幹部,軍管會便把他送到新成立的酒泉地區幹部培訓學校學習三個月,然後分到臨澤縣當了青年幹事。1952年初又到沙河鎮團區工委當書記,同年又入地區青年幹部學校培訓幾個月,回縣後任團縣委組織部長,同年入黨。他是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學習又刻苦——他每天都在讀書,喜愛文學,又努力攻讀馬列主義理論。幾年的時間裡。他的理論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經過省團校、省黨校兩年的學習之後,組織又任命他為金塔縣團委書記。
由於這樣的成長道路,他認為自己就是個紅孩子,本質就是革命的,所以他的腦子裡根本就沒有給黨提意見的思想。
文教系統的大鳴大放冷冷清清,連著兩天都沒人提意見。
第三天,縣委書記陸為公參加了文教系統的會議。由於會議規模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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