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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材,我明朝講得是德刑輔。”於老爺子不屑的哼聲,朝魏知縣抱拳道:“還請老父母以本縣風氣為重,禮教防為要,慎重判決此案。”
“唔……”魏知縣點點頭,默然不語。他雖然是聖人門徒,但終歸是個有血有肉的年輕人,從感情上自然同情陳德業和柳氏,對於家擺出副衛道嘴臉、實則只為己之私也深感厭惡。
但是縣令極其重要的項職責,便是掌導風俗、教化百姓。什麼是風序良俗?去縣衙外面旌善亭上,看看那些孝子賢孫、貞女節婦之事就知道了。國朝以忠孝治天下,忠孝的具體化就是三綱五常,綱常關乎道統,更重於律法,這是每個知縣都知道的。
魏知縣之前也認為維護綱常天經地義,可真遇到事兒上他才明白,衛道士其實就是劊子手……看著腹便便的柳氏,讓他如何狠下心去,將其腹孩兒定為野種?那會扼殺條小生命啊!
況且,陳德業也不是毫無依憑,他手裡有婚書,還有《明律》撐腰,自己若是判他妻離子散的話,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旦鬧將起來,不給是分巡道找機會整治自個麼?
是循法還是從俗,魏知縣發現自己真是左右為難。沉吟良久,方對那於老爺子道:“老封君,此事鬧了,對誰都不好。不如讓下官調解番,化而了之吧。”
“人好意老朽心領了。”於老爺子正sè道:“但我於家三輩無犯法之男,五世無再婚之女,絕不能破這個例!”
“柳氏如今已是身懷六甲,”魏知縣又勸道:“如果生在於家,想必貴家不會舒服,孩子也沒法堂堂正正做人,何如高抬貴手,放他倆馬。那樣,誰不說於家宅心仁厚、寬宏量,老封君您說是吧?”
魏知縣這話,可以說給足了於家面子,誰知於老爺子並不領情,仍苦著臉道:“按說老父母開口相求,老朽不得不從。但我可以不顧於家的顏面,卻不能有違綱常。國朝以禮教治天下,我於家深受皇恩,豈能……”
任他說破嘴皮,老東西就是不鬆口,魏知縣只好將那柳氏收監,暫且退堂,宣佈擇ri重審。
回到簽押房,魏知縣讓人把王賢和司馬求找來,嘆氣道:“這個案子著實難辦,若由本官來裁決,不論何等結果,都會有人詬病。可於家又不接受調解,這可如何是好?”
“東翁莫急,”司馬求臉篤定道:“仲德必有對策!”
“……”魏知縣和王賢起看他眼,你老倌兒也太會偷懶了吧!
“仲德你說。”魏知縣只好問王賢。
“是……”王賢的態度就端正多了,不端正也不行啊,因為在這事兒上他失算了……他本來以為那陳德業有婚書在手,於家不能把他怎樣,最後只能和解了事。誰知卻低估了於家的頑固程度。“學生以為,我們可以採取拖延戰術。”
“拖延?”魏知縣皺眉道。
“是,”王賢點頭道:“柳氏已經懷孕七個月了,老爺怕她出意外,故而待其產後再決此案,自然合情合理。”頓下道:“待到孩子生下來,那跟懷在肚裡完全是兩碼事。老師憐惜嬰兒無辜,yu全其父母,故判柳氏將財產並嫁妝留給於家,淨身出戶,嫁與陳德業!”
“善哉,此必為士林名判也。”司馬求也來了jing神,笑著接話道:“最多再讓陳德業吃頓板子,算是他妄為背俗的懲罰。再勒石宣佈下不為例,便可週全了。”
“呵呵……”魏知縣為意動,幾個漂亮計程車林名判,對自己的官聲有裨益。但是前提是,自己得罩得住才行。“就怕於家等不到孩子生下來,就告到上頭去。”
“所以還要圍魏救趙。”王賢淡淡道。
“哪個是魏國?”魏知縣問道。
“於秀才。”王賢沉聲道:“最近縣裡盛傳,於秀才是因為想霸佔柳氏,才鼓動長輩阻止她再醮。”
“竟有此事?”魏知縣卻也不是好糊弄的,緩緩搖頭道:“我觀那於老爺子的意就很正,哪用於秀才攛掇?”
“柳氏的前夫不過是於家的旁支,於老爺子在鄉下頤養天年,若沒有人告訴他,哪裡會管堂堂堂堂侄孫的閒事?”王賢很有道理的分析道。
“唔。”魏知縣想想也是,“想知道真偽也簡單,問問那柳氏便是。”便讓人把柳氏提來。
魏知縣宅心仁厚,沒有讓柳氏下牢,而是將其拘在寅賓館,著人不許為難。
會兒工夫,柳氏被帶到。因她身子不便,魏知縣免了磕頭,又讓王賢搬把椅子給她,這才沉聲問道:“柳氏,本官私下裡問你個問題,你務必如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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