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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除了,而藥品回扣至今依然存在。雖然院方也曾與省衛生廳簽訂過《行風責任書》,承諾要杜絕醫療回扣,然而回扣現象卻愈演愈烈。2005年底,張曙開始了他的第三次舉報,國務院糾風辦在接到他的舉報信後,派出了調查組進駐醫院。
子 墨:調查過程是怎麼進行的?
張 曙:他們先喊我去,對著《人民日報》的材料一條條核實。我說這幾條是我寫的,我署名的我承擔責任;如果調查不實,我也承擔責任。然後他們就到醫院,組織醫院的人來調查。
子 墨:在醫院是怎麼調查的?
張 曙:具體步驟我不清楚,醫院做了一個摸底吧,發一個表讓每個人填,填這幾年是否收了回扣,收了多少。但是這個表就我一個人填了,填收了回扣萬元,其他人都沒有填。
子 墨:這樣的結果是不是在您意料之中呢?
張 曙:意料之中。他們不承認拿回扣是正常的,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醫生也要保護自己。誰承認就處分誰,不承認是最理智的,所以大家都不承認。
極大的隱秘性使醫療回扣的取證工作極其困難,2005年四川開江醫療回扣案中,聯合調查組在開江縣醫院召開群眾大會,要求全院醫務人員在一個月內主動向縣紀委上交回扣。然而,除去案件的舉報人——開江縣醫院外一科主任肖啟偉一人上交回扣4 萬元外,全院醫生幾乎無人上交。如今,這樣的情形在安徽重演,舉報人張曙步履維艱。由於影響到各方面利益,他成了同事和領導都要防備的人,所有經由他手開出的處方,都被醫院計算機系統自動將處方醫生由張曙改成“戚德如”。因為這樣做可以隔斷藥廠和他接觸的可能,回扣的事情也就不會再被他發現。
張 曙:“戚德如”,我們醫院沒這個人,軟體設計成“戚德如”,目的是不統計我的處方,這樣醫院可以避免許多麻煩,而其他大夫開的處方都是署真實姓名的。
子 墨:有人說您在醫院不是一個大家喜歡的醫生。
張 曙:我們醫院有2000多職工,私下裡真正抱怨我、恨我的人不到十分之一。
子 墨:您現在的生存環境怎麼樣?
張 曙:各種壓力。得罪了醫院領導,也得罪了大學領導和衛生廳領導。你得罪了領導,領導掌握權力,將來如果你還在這個地方工作,隨時可以打擊你報藥品回扣復你。醫生是一個高風險的行業,沒有哪個大夫能保證一輩子沒有差錯,沒有疏忽。一旦出現差錯疏忽,你得罪人了,小毛病他可以說成大毛病,如果你和大家關係好,出了大的差錯也可以把事擺平。在我手上看過的急症重病有幾千人,搶救的病人也很多,我不能保證對待每一個病人都做到十全十美。假設100個病人,99個都看得是符合規範的,有一個病人出一點差錯,他就會找你岔子,會整你。
子 墨:您在乎嗎?
張 曙:到現在也無所謂、在不在乎了。有人狠話都講過,要打我黑棍,晚上走到哪個黑地方,一棍子打上去。還有人講要開車撞我。但這樣的人還是少數。
子 墨:聽到這樣的話,您害怕嗎?
張 曙:很緊張,如果出現意外的話,家裡的生活就沒法保障了。所以我在1999年買了幾份保險。
子 墨:家裡人怎麼看待您舉報這件事情?
張 曙:家裡人希望我不要摻和,一個醫生守著穩定的工作,不應該摻和這些事情,不過家裡人現在也管不了我。
子 墨:既然有各種各樣的風險,您為什麼還要做這個事?
張 曙:做人有各種各樣的價值觀,我覺得還是要講一些真話,講真話對社會進步是有價值的。
子 墨:如果問題得不到解決,您還會繼續舉報嗎?
張 曙:該講的話我講了,該做的事我也做了,下一步我就老老實實上班,其他事不問了。如果有可能,想調一個單位。
子 墨:如果重新選擇,您還會走上舉報這條路嗎?
張 曙:重新選擇就難說了。1996年舉報的時候,我比現在年輕,見識也少。如果當時就預見到事情這麼複雜,難度這麼大,得罪的人這麼多,對自己造成的傷害這麼大,我可能最多就是少拿回扣,不會那麼衝動了。但現在事情做都做了,也談不上什麼懊悔。
子墨點評:
在10 年舉報生涯中,張曙把自己所得的4 萬多元回扣以“李存田”的名義全部捐給了安徽省婦聯,用於幫助失學兒童完成學業。採訪過程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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