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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髮之際,忽然客艙門被推開,一個西裝革履的洋人走了進來,怒氣衝衝的向憲兵表示了抗議,兩個憲兵點頭哈腰,最後一鞠躬,走了。
夏小青一頭霧水,林文靜卻聽明白了,這人是個英國外交官,利用身份趕走了日本憲兵,她急忙用英語致謝,那人卻微笑著用江東口音的中國話說:“不客氣,兩位陳夫人,這是一個紳士應該做的。”
林文靜奇道:“你認識我們?”
“當然,約翰。沃克,駐江東領事。”外交官道。
有了沃克領事同行,旅途變得順利無比,客船抵達上海十六鋪碼頭,黃浦江中日本軍艦明顯比以前多了,遙望南市和閘北,已經是日本人的地盤了,不禁令人黯然。
下船的時候,居然遇到了劉婷,原來她也乘坐這班船來上海,歷盡劫波的姐妹們在碼頭相見,自然是熱淚橫流,緊緊擁抱。
和沃克先生告辭之後,劉婷去找了幾輛黃包車,大家一同回家,租界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不但壘起了高大的磚牆,閘口也增設了崗哨,法大馬路上,行人來往匆匆,乞丐比淞滬會戰前多了許多。
來到位於法租界的陳公館,大門緊閉,一切如舊,輕輕叩門,不大工夫開了門,守門人從門縫裡看到是劉秘書和夏林兩位夫人抱著孩子風塵僕僕的來了,急忙開啟鐵門,迎她們進去。
一進客廳,所有人都驚呆了,正堂掛著巨幅陳子錕遺像,兩旁是輓聯,當中四個大黑字:“永垂青史”。
公館就留了一個五十多歲的看門老頭,此刻抹著眼淚絮絮叨叨著老爺的好處,夏小青撲哧一下笑了:“趕緊扯了,晦氣。”
守門人驚訝的看著她,這話也不該是新寡說的啊。
劉婷道:“拿掉吧,老爺沒死,活的好好的呢。”
守門人張大了嘴,半晌才反應過來,歡天喜地的把遺像和輓聯都撤了。
家裡沒有傭人,三個女人一起上陣,把公館裡裡外外打掃一新,清理出幾間臥室來,劉婷又給李耀廷、慕易辰等人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和夏林二位夫人已經抵滬。
最先來到的是李耀廷,不到十分鐘就趕來了,腳上還穿著拖鞋,進門就咋呼:“大錕子呢,人呢?我的大兄弟啊,怎麼整這麼一出,可哭死我了。”
“他還在江北,我們先過來的。”林文靜答道。
李耀廷拍著胸口道:“活著就好啊,你們是不知道,上海這邊也搞了個萬人追悼大會,那人真是海了去了,不少學生都掉了淚,我就尋思了,人活一輩子圖啥,不就圖個人前身後名麼,大錕子這輩子是值了,不說了,盡扯些晦氣的,這是男孩女孩啊,多大了?”
林文靜抱著小白菜給李耀廷看:“女孩子,一個多月了,小名叫小白菜,給叔叔笑一個。”
李耀廷逗逗孩子,笑道:“滿月酒擺了麼,沒擺的話我來操辦。”
正說著,慕易辰兩口子也到了,一番寒暄後,大家坐在沙發上,聽林文靜講述北泰戰役的見聞和他們死裡逃生的經歷,夏小青時不時做補充,驚心動魄的故事令人喘不過氣來。
“真想和小鬼子真刀真槍的幹一場!”李耀廷拍著大腿道,恨不得親臨戰場。
慕易辰道:“子錕兄安然無恙,這是最大的好訊息,得趕緊通知重慶方面。”
劉婷道:“對,這個誤會太大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和重慶聯絡上麼?”
李耀廷道:“兵荒馬亂的,郵政是不通的,電報也不通,唯有一個辦法,就是坐飛機去香港,迂迴到重慶,香港是英國人的地方,和上海的航線一直沒斷,經常有跑單幫的來來回回,我可以安排,劉秘書就辛苦一趟吧,小青姐和文靜嫂子暫時住在上海,日本人不敢進租界,這兒還是安全的。”
談到上海的情況,慕易辰滿腹感慨,日軍進駐之後,南市和閘北稍有積蓄的人都湧進租界,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人口暴增到三百五十萬,法租界當局惟恐戰爭波及,在租界邊緣加築一道兩丈高的磚牆,公共租界也拉起了鐵絲網,如同汪洋中的孤島。
租界以外是日本人扶持的上海大道市政府,綁票橫行,治安混亂,民不聊生,相比之下只有英美法掌控的租界才是安樂窩。
整個中國都陷入戰亂之中,租界卻進入一個畸形的繁榮期,連宵禁的時間也一再延長,從晚上九點到十點,十一點,最後放寬到零點,**屢戰屢敗,國土淪喪,人民精神壓抑,反而導致娛樂業空前發達,四馬路的妓院已經是過去時了,現在到處都是舞廳,難民中的年輕女子為了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