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2/4 頁)
沒有黑色經歷,只要擺脫得快,轉換後便就增添了色彩。
1910年3月末梢,胡適完成精神生活的大轉機後,4、5兩個整月,關門讀書,一心一意準備“庚款“考試。這其間他得到績溪在滬前輩鄉友、經濟上的幫助,解除他的後顧之忌(養母之費、北上旅費等)。他的中國公學老師王雲五(自學出身)極力支援他應考留學,輔導他複習大代數和解析幾何。
6月28日,胡適由去吉林赴任的二哥紹之伴行,走海路赴北京。抵京後,蒙紹之好友楊景蘇介紹,住入正在建築中的女子師範學校(後來的北京女師大)。楊先生又指點他讀《十三經注疏》。也就是迴避宋儒朱熹等對先秦經書的註疏,讀讀漢唐的注本。後來胡適把這套本子帶去美國,認真地研讀了鄭玄和毛公註疏的《詩經》。在京師,他又潛心複習,準備應考。
7月底,胡洪騂用“胡適”名字去報考——怕考不取為朋友同學所笑,因而用了這個筆名——參加清華第二期“庚款”留美官費生考試。考試分兩場。只有第一場及格後才被允許考第二場。第一場是考國文和英文。由於胡適廣讀古代經書、雜書、僻書,有國學根底,所以國文那道不易發揮的試題《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說》,到手後不感到吃力,他輕鬆地引用孔子、墨子、孟子、乃至《周髀算經》,鋪衍開來,做成“異想天開”的一篇“考據短文”,遇到一個有考據癖的閱卷官,竟批了100分,拉平了胡適第二場“抱佛腳”準備的西洋學、動物學、物理學考試,總分排得第55名,鎖定在二期總額70名之內。他額手稱幸,“幸虧頭場的分數佔了大便宜”。這當然是以後才獲知的底細。但胡適去閱榜(當時既不報榜,又無登報、發信之舉),幾經波折,可謂不無驚心動魄。胡適在一篇《追想胡明覆》的文章(1928年)中,追述這一過程。他說宣統二年(1910年)7月的一天傍晚,有人說發榜了,他就坐了人力車到史家衚衕,薄暮中,提舉車燈去看榜。胡看榜很特別,是倒看,即從榜尾看上去的,因為他有自知之明,考的並不好——
看完了一張榜,沒有我的名字,我很失望。看過頭上,才知道那是一張“備取”榜。我再拿燈照讀那“正取”的榜,仍是倒讀上去。看到我的名字了!仔細一看,卻是“胡達”,不是“胡適”。我再看上去,相隔很近,便是我的姓名了。我抽了一口氣,放下燈,仍坐原車回去了。
這個差點害胡適“空高興一場”的胡達,即胡明覆,後來便成了胡適康奈爾大學的同學(胡達讀文科),許多中國留學生還以為他們是兄弟,其實他倆全無親屬關係。
胡適在上海換了4個學校,都沒有完成畢業手續的六年學涯結束了。1910年8月16日,他與70位官費生——他們中有趙元任、張彭生、竺可楨——一起,在上海登上海輪,向太平洋彼岸那個國度——美國——進發。此後,返回中華祖國社會視線的,便是胡適這個名字了。
美國,兩個大學三個專業。英語演說家。杜威門生(1)
胡適走得太匆促,來不及實現返鄉拜別慈母的計劃,只好用書信表達孝心與宏志了。尚在1910年6月30日隨二哥乘海輪“新銘”號北上赴考旅途中,他寫信“慈母大人膝下,敬稟者”道——
吾家家聲衰微極矣,振興之責惟在兒輩。而現在時勢,科舉既停,上進之階惟有出洋留學一途。且此次如果被取,一切費用皆由國家出之。聞官費甚寬,每年可節省二、三百金(按,當時官費生每月得80元,因胡適在康奈爾大學農學院讀了一年半後轉系,被中國學生監督每月扣除20元。)則出洋一事於學問既有益,於家用又可無憂,豈非一舉兩得乎……兒此舉雖考取與否,成敗尚不可知,然此策實最上之策,想大人亦必以為然也。
事實發展比想象還快。7月底,二期官費生被錄取後,並未按原計劃先在清華學校學習,而是直接派送去美國,規定在8月16日必須在上海上輪船出發。這包括南下返滬的半個月中,胡適實在沒有時間再返重隔山水的績溪老家,只好剪下發辮,託送行的二哥和鄉友帶去交他母親,自己和同學們揚帆北美(海路轉到加拿大,鐵路赴美國)。他的母親馮氏十分理解兒子,當他抵達目的地,在康奈爾大學農學院安頓下來後,是年9月,母親的信跟蹤而來了——
汝此次出洋,乃汝昔年所願望者,今一旦如願以償,餘心中甚為欣幸。從此上進有階,將來可望出人頭地。但一切費用皆出自國家,則國家培植汝等甚為深厚,汝當努力向學,以期將來回國為國家有用之才,庶上不負國家培植之恩,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