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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點上一根菸後,餘小偉繼續告訴我,說一個月前楊浦在報紙上將江夏電器廠的廠長陸原勝在招工過程中貪汙受賄的事情給捅了出來,陸原勝被檢察院逮捕了,原來招進廠裡的五十多名工人重新進行審查,結果將褚長生的兒子等十多個透過送禮招進廠裡的工人給審查出來了,錢沒有退回來一分,人卻被辭退了。褚長生的兒子在家閒著無事,一個星期以前因打群架被勞教半年。褚長生認為自己的兒子之所以落得這個下場,都是楊浦給害的,他認為,楊浦不將陸原勝給捅下來,他的兒子就會有工作,兒子有工作就不會打架,不會打架就不會被勞教。
“混帳邏輯,真是愚昧!”餘小偉說。
我沒說什麼,只是遠遠地瞪了褚長生一眼。他卻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遠遠地看著我仍憨憨地笑。這一刻我的心裡真不是滋味,感覺楊浦確實太倒黴了,太不值了。傷在誰的手裡不行,偏偏就糊里糊塗傷在老實巴交的褚長生手裡。
上樓時,我吩咐餘小偉將褚長生關到裡面的辦公室裡,銬在走道的長條椅上影響不好。
吃完炒粉已經兩點鐘。我喊上技術科長汪啟發一道往青龍賓館去接北京來的人。
我原以為日本駐中國大使館來的人一定是日本人了,誰知竟是一個地道的中國人,三十多歲,長得白白胖胖,說一口帶濃濃河南口音的普通話。一個洋買辦,我在心裡說。
誰知這洋買辦其實非常隨和,見了我們他就作了自我介紹,說他是日本大使館的僱員,姓何,叫何一為,讓我們叫他小何好了,有些事情還需要我們多關照。他說話時站得很直,還時不時彎一下腰,從動作上有點兒日本人的味道。他也感覺到我們異樣的表情,就解釋說,與日本人打交道久了,難免受影響。
我們接到何一為後,將車子直接開到了縣醫院。由於彼此不是十分了解,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太平間在醫院最裡層的一間平房裡。守門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鼻子很小,戴一付黑邊眼鏡,肥胖的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這樣冷冰冰的人適合守太平間。她問我們找誰,汪啟發告訴他找小男一雄,昨天由公安局送來的。她不說話,只是向我們伸出一隻手。我知道她是向我們要介紹信。這是我在江夏縣辦事第一個向我要介紹信的人,我有點兒不高興。汪啟發就耐心地向她解釋,並將執行公務證給她看。但她理都不理,埋著頭看畫報。汪啟發的表情很窘,要我和小何稍等一下,他去找院長。
我與何一為走到平房外的小院子裡,聊著天。
原來何一為的老家是河南駐馬店的,從北京一所外國語學院畢業後,到日本留了三年學,回國後就受聘到日本大使館工作。
我原以為大使館裡的人應該都是從國內直接帶來的人。小何連連向我解釋,說除了主要工作人員外,作事務性方面工作的人員都是就地招聘的。小何又說到日本人的辦事效益就是高,不像國內,辦成一件事不知要人為地繞多大的一個圈子,並磨掉好多層皮。他說在日本,上班時間只能做本職工作,絕不能做與工作無關的事情,象剛才那個老女人在上班時間看畫報,只有國內才看得到。
我問他日本的警察是不是象我們一樣忙?他說日本的治安狀況要比我們好多了,所以警察的工作要清閒得多。治安狀況的好壞直接與人的素質相關,中國人的素質確實有必要提高,但這需要幾代人的努力。小何對我們的工作非常同情,說我們直接面對社會的最基層,不僅累而且複雜,工作上稍有差池,容易引起社會上的反響,壓力太大。
閒聊的當兒,汪啟發將醫院的院長帶來了。院長我認識,姓丁。看見我他連連陪小心,他說這是醫院才定的紀律,任何單位或者個人來查驗屍體必須出具相關的證件。
“既然曾隊長親自來了,證件就免了。”丁院長朝我點了點頭。
守門的老女人板著臉將太平間的門開啟,一股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陰森之氣撲面而來。生和死的界限好象就隔著這摸不著看不見的這股子氣似的。縣醫院的太平間我不知來過多少次了,大小隻有三十多個平方,踏進那扇包著白鐵皮的大門,讓人感覺彷彿進了一家中藥鋪子,三面牆上都整齊劃一地排列著一個個大抽屜,每個抽屜的正中編著號碼。那老女人使勁將七號抽屜拉出來的時候,一股白色的冷氣帶著濃濃的福爾馬林氣味從抽屜裡瀰漫開來,嗆得人陡地屏住呼吸。
汪啟發將一床白色床單揭起,小男一雄冰冷的臉就呈現在我們的眼前。這傢伙除了頭髮和眉毛上結了一層淡淡的霜花以外,其他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