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難如意(三)(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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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予和柔柔一笑,“爹爹別惱了,他們都已經走了。”
徐琢面色緩和下來,嘆了口氣,開口雖是斥責,卻滿是父親對孩子的寵溺,“胡鬧,你出來做什麼?我與你娘會處理好的。”
徐予和低下腦袋,復又抬頭啟唇輕笑,“我也是見爹爹擺平了才敢站出來說這些的,他們好生無賴,找了個七八歲的乞兒坐在府門外哭喊。”
外面人多眼雜,若不及時把乞兒打發走,不知事情原委的人指不定會如何唾罵徐琢,所以張氏選擇開門不僅僅是心慈面軟,亦是不給對方編排是非的機會。
京中的官吏富商多多少少都知道劉密平日裡如何荒唐,徐家又是清貴人家,自然不會選這等紈絝子弟作為女兒的夫婿,把硬送上門的聘禮扔出去也在常理之中,恰好徐琢回來及時,只一眼便領會張氏之意。
張氏微微彎身,將手中絲帕對摺,撣去徐琢衣袖上沾染的塵灰,“我們將聘禮當街扔出,今後幾日,肅國公應當不會再登門造訪了。”
再度登門無異於自取其辱,何況今日已把話說到這步田地,徐琢略微思索,望著眼前人笑說:“但願如卿卿所言。”
張氏側目,看了一眼徐予和,見她著了件春衫,眉梢不由蹙起,“才回暖幾天,就穿得這樣單,當心風從袖口灌進去。”
歲冬自覺低頭認錯:“娘子莫怪姑娘,是歲冬一時疏忽,忘了給姑娘披上外衣。”
東風徐徐,衣衫曳動,徐予和穿得單薄,出來久了,便也感受到輕微的涼意,遂道:“娘說得是,春捂秋凍,我這便回去加衣。”
張氏笑著點頭,又簡單叮囑了幾句,方才放心些。
徐予和腳步漸慢,輕輕摸了摸右胳膊,骨折處已沒有當初那般疼痛了,少年人恢復得總是快一些,再過半月,竹板便可拆除,她嘴角微微翹起,步伐也愈加輕快。
前幾日她以指蘸墨,憑著印象將信中文字寫出兩個,讓家僕到書坊以研習書法為由買些與之形近的字帖,那書商見多識廣,一眼認出是羌國文字,困擾她多時的謎團方得解開,杜潯當日之所以說那封信涉及叛國,必是有人以蕃文與羌國互通訊息。
這也直接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外祖之死,絕非意外!
行至轉角,高牆遮住太陽,兩人置身於陰影之中。
徐予和身上突然泛起一陣惡寒,直至現在,她從未聽過哪位官員真正因通敵而獲罪。
歲冬見她肩膀輕顫,急切又自責地喚了一聲:“姑娘。”
徐予和攏緊衣裳,扭頭笑了笑:“我只看到明光和暖,卻忘了不止有風,還有光亮照不到的地方。”
歲冬沒有領悟到言外之意,單純以為她覺得冷,跟著道:“背陰處是有些涼,一走到這兒我也覺得沒那麼暖和了。”
徐予和只笑不語,回到閨房後,添了一件藕粉色直領對襟長衫,從書櫥裡取出偷偷買來的蕃書(1),翻開盡是羌文,沒有中原漢字作注作釋,不識羌文的她無異於在看天書一般,不到半刻鐘的時間,便覺得意興索然,眼皮黏連,索性垂下右臂,伏趴在案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聲窗戶輕闔的響動吵醒。
徐予和緩緩直起身子,睡意尚未從她眼角褪去,一雙明眸半睜半闔,言語間帶著些嗔怪:“歲冬,你關窗的聲音小些,弄醒我了。”
靜默許久,也沒聽歲冬答話,她起身環視一圈,屋內除了自己,並無旁人,想來歲冬這丫頭見她睡著便出去了。
可她依然奇怪,窗子分明是關好的樣子,又怎麼會平白無故發出聲響,便轉過身走到窗子那方,將手抵上窗格準備推開。
忽而窗外竹聲沙沙,竹影搖搖,她當是風吹窗動,便收回了按在窗欞上的手。
只是她不知,屋外緊緊貼牆而站的那團黑影也鬆了口氣,不久之後,黑影又悄無聲息地隱入昏黑夜色之中。
案上燈燭火光漸微,徐予和抄起剪刀剪去一截燃焦的燈芯,燭火搖曳兩下,卻是比方才明亮多了。
歲冬此時推門而入,領著兩個女使佈下飯食,甜聲道:“姑娘,娘子新僱了幾個廚娘,菜式都是依著姑娘的口味做的,娘子都嘗過了,說味道不錯才讓我給姑娘端過來。”
滿滿一桌子菜品,多用芥菜、老薑和花椒調味,嗅之麻辣鮮香,皆是她愛吃的,徐予和胃中饞蟲蠕動,稍微淨了淨手便握箸而食。
這一餐頗為熱烈,頗為過癮,她頭上不斷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