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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總丟東西,攆出一個兩個,最後只剩下他們那潑皮無賴,卻不知是他們自己乾的,還有王法麼?……”
韓奶奶這樣發牢騷,也不是一日兩日,但聽說昨晚有幾筐新鮮瓜菜,才慢慢憶起昨晚我和玉葉在廚房做宵夜的情景,連忙掙扎起身:“韓奶奶……”一起身,耳朵裡就敲金打銀地響,眼望出那邊屋外,夕陽西下的光斜斜地爬在簷下一小片,竟是快到掌燈時節。我嚇得光著腳就踩下地,掀開簾子,韓奶奶猛一看見我,就皺著眉頭走過來:“你起來做什麼?燒得都說胡話的火人兒似的!才好一點,別撞見風,還得再倒一遍!”一邊數落我一邊就走來把我按回床上,我一手捧著頭四下張望:“二少爺呢?”
說時二少爺就從裡屋書房出來,手裡還拿一支蘸滿墨的毛筆,仔細看看我的模樣:“可清醒些了?多得玉香拿勺灌了你幾碗藥才走的,把汗出來就能好過些。”
玉香,說的就是玉葉,她沒出家前在嚴家用的名,所以嚴家人還改不了口,仍按這叫她,我記得夢裡聽玉葉說話的情景:“她回去了?多早晚走的?”
“沒吃中飯就走啦,你快先躺下!”韓奶奶強摁我睡下去,這時唐媽拎著食盒一邊邁過門檻一邊嚷嚷:“不得了、不得了!”
“什麼事大驚小怪的?”韓奶奶正沒好氣。
“澄衣庵的惠贈老師姑來啦!來找徒弟呢!”唐媽生怕被人聽見似的,拿手半捂著嘴說。
“玉香不是中午就走了?”韓奶奶頓時覺得不對:“專給她僱的車子去的啊!”
“可不是麼?那老師姑非說玉香出來整整兩日不曾回去,現在來找上門了!不過這事倒還是小的,”唐媽瞪著眼壓低聲,把食盒放下又走過來這邊廂間看我,摸摸我的頭:“喲!聽說小月姑娘病了,還真燒得不輕哪!還好沒瀉肚子,不然怕不是得的時疫呢!”說完,她就跟二少爺打個哈哈,走了。
韓奶奶氣得又是一頓嘀咕:“越來越沒規矩的貨!”
韓奶奶伺候完二少爺晚飯,再新替我熬下一鍋藥,收拾屋裡停當就回去了。
二少爺去老爺屋裡問安,仍是留我獨自在屋裡,吃了點東西,模模糊糊剛想睡去,外間離遠就有人殺豬似的喊:“不得了!不得了!二夫人!大少奶奶……”
我驚得頭皮一麻,胸膛裡心肝“噔噔”直跳:“又出什麼事了?”只是爬不起來,床頭小燈忽明忽暗,得撥下燈芯才能亮,我硬撐探起身子,卻找不到挑燈芯的扦子,無奈聽著外面的叫聲惶恐不安,連惹得不知哪裡的狗也“汪汪”亂吠。我側耳聽去,有人在院子外面匆匆跑過,依稀說的是:“元珍跳井了?打水的人發現的屍首?怎麼打眼不見就沒了……”
我跌回枕頭上,腦子裡又是一陣紛亂轟鳴:元珍跳井死了?想起昨晚途徑大少爺書房外聽到的那些話,只是不知那些人又怎會拉了她去陪酒。昨兒在水下餓鬼道時,桃三娘說過那話:許多鐘鳴鼎食之家也難免個根株盡淨的下場,徒呼奈何……看來真是應驗得快,投水而死的那婦人的家人,說是與嚴家大少爺私販公糧的案子有關,看來也是真的了,大少爺現在極力討好這些官府的人,想是做些周旋濟事罷了。
我胡思亂想著,昏昏沉沉間不知不覺睡去。
我這一程病,總是夜裡交子左右時發熱咳嗽,發完一陣冷又接著一陣熱,非得捱到清晨才安穩些,一連三日吃不下什麼飯。二少爺把平日裡替他瞧病的大夫請來看過我兩次,藥方子換著加減吃幾服下去,也沒太大效驗。
我怕病氣傳染二少爺,便請韓奶奶幫忙,將我床鋪被褥又搬回先前剛來時的小屋,但二少爺卻不讓,說起緣故,多半也是前兩日惠贈來嚴家找玉葉未果後,嚴家第三天派人各處去查訪,果然玉葉一個大活人生生不見了蹤影,既沒回師姑庵,江都城裡到處也問不見去向,想是看玉葉一個乾淨清秀尼姑,就把她迷暈帶走賣了也未可知,於是草草結案。二少爺氣結,去找大少爺說,大少爺口上答應,但照舊忙自己的事去,去幾次二少爺把他逼急了,他就反把二少爺罵了一通,說二少爺終日只做個閒人,家裡出了關乎家道前程的正經大事,這節骨眼上還死了個丫鬟,已是官司纏身焦頭爛額,二少爺不知道輕重和分憂,還在這兒擾亂,究竟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不過丟個出了家的舊人,算什麼大不了相干的?
二少爺一時無言語可對,回來只有自己生悶氣,但看到我反比以往要溫和些,見我要去別處睡,就說他也慣了屋裡多一個人,玉葉不見了,我現在病著,還冷落到一旁去,更叫人心裡空落落的,還是叫我繼續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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