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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音頗為生疏,一陣巨大的喃喃聲傳過空場——在這陣喧譁聲中,像穀子地裡升出朵朵紅罌粟花一樣,電車噹噹地響著,頑固地按照自己的路線犁過人群。
“他說什麼?”
“說他沒看見。”
“說海①在哪兒?”
“說座位在哪兒?”
“他要個座位。”
“這笨蛋不能坐在一個房子或是什麼別的上嗎?”
“你們這是為什麼,你們這群小人們?你們全都在幹什麼,你們為的是什麼?”
“你們在這兒做些什麼,你們這群小人們,我給你們挖石灰的時候,在那個石灰礦上,那時你們在於什麼?”
【①英語中“看見”、“海”和“座位”大致同音。】
他那奇怪的聲音,那個在啟星·艾勃萊時對學校紀律起過那麼壞的作用的聲音,使人們靜了下來,但他說完之後,又引起一陣混亂。
聽得見有些聰明人在尖叫:“講話啦,講話啦!”“他說什麼來著?”
這個問題成了公眾心中的一個負擔。於是,一種看法傳開了,認為他喝醉了酒。
“嗨嗨,嗨!”公共汽車司機嚷道,一面危險地驅車穿過。
一個喝醉了的美國水手眼淚汪汪地問:“他到底想要什麼?”
一個滿臉橫肉的廢品商人坐在一輛小馬拉的小車上,仗著嗓子的優越,壓倒了周圍的喧囂,“回家去,你這個該死的巨人!”他嚷道,“回家去!你這該死的危險的大傢伙!瞧不見你嚇著馬兒了嗎?滾回去!就沒個有腦子的人給你講過法津嗎?”
在這一片吵鬧之上,小凱多爾斯看著,莫名其妙,等著,什麼也不說。
從一條側街上,走來一小隊莊重的警察,一直走進入流中。“靠邊,”小小的聲音說,“請動一動。”
小凱多爾斯覺察到有個深藍色的、小小的人兒在敲他的脛骨。他低頭看去,看見兩隻白手在打著手勢。“什麼?”他說,俯下身。
“不能站在這兒,”巡官喊道。
“不成!你不能站在這兒,”他又喊一遍。
“那我該去哪兒?”
“回你村裡去。回你呆的地方去。不管怎麼說,現在——你得挪挪。你妨礙交通。”
“什麼交通?”
“這條路的交通”。
“通到哪兒?從哪兒通來的?通來通去是什麼意思?他們都圍著我。他們要什麼?他們在於什麼?我想要弄明白。我挖石灰,孤孤單單,我膩了。我挖石灰的時候,他們為我幹了什麼?我最好是現在,在這兒,就弄個明白。”
“對不起,我們不是來這裡解決這類事情的。我必須叫你走。”
“你不知道?”
“我必須叫你走——如果你高興的話。我強烈勸告你動身回家去。我們還沒有得到特別指令——可是你違反了法律。離開這兒。走開。”他左邊的人行道讓出來了,小凱多爾斯慢慢地走著。可是他的舌頭卻管不住了。
“我不明白,”他嘟噥著,”我不明白”。他總是向旁邊和後面變換著的人群求助。“我過去不知道有像這裡這種樣子的地方。你們大家全都幹什麼?為什麼要幹?全都為的什麼,我來到的是個什麼地方?”他這就已經落下了一個話把兒。一些年輕、機靈、精神十足的人們互相這樣耍著貧嘴,“喂,哈利·奧柯克。這全部為的什麼?呃?這全都‘神食’起來,為的什麼?”
對這話,蹦出來好些互相競賽著的機靈回答,絕大多數都不大有禮貌。最流行、用得最多的一個似乎是“關起它,”或者,用一種超然的輕蔑聲調說——“滾!”
還有一些別的回答,幾乎也同樣流行。
3
他在尋求什麼?他要某種這個侏儒世界下曾給過他的東西,他尋求著這個恃儒世界所極力防止他達到的目的,這些甚至連看都不讓他看清楚,他也從來沒有看清楚過。它是這個孤單沉默的大怪物在為他那整個巨型的社會,為他的種族所呼喚追求的,是某種與他息息相關的東西,是某種他可以愛,可以為之效力的東西,是某種他可以理解的東西,是某種他能夠服從的東西。而,你們知道,這一切都是無聲的。只在他心裡狂怒地翻騰著,甚至就是他遇到了另一個巨人,也找下出言詞來加以表達。他那一生中所知道的世界,不過是沉悶的鄉村,所知道的言語,無非是村合的瑣詼,它們一碰上最不巨大的實實在在的需要,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他不懂得金錢,這個大傻爪,不知道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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