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見招拆招(再次五千字大章)(第3/4 頁)
”
張煌言眉頭一皺,糾正道:“亭林兄所說,似乎與事實不符吧?朝廷邸報明白寫著,羅汝才、均州三營、革左五營,都反了,鄂豫皖一併糜爛。怎能說只有張獻忠死不悔改?”
顧絳卻搖搖頭,他有過目不忘之能,很有把握地如數家珍:“你們讀邸報不仔細,原文明明寫的是‘獻忠反於谷城,劫汝才於房縣,於是九營俱反’。
看出問題了麼?羅汝才確實也反,但有先後之別,因果之故,關鍵在這個‘劫’字。如果朝廷清明、不會亂遷怒猜忌,那些降賊未必會因為‘與我一併受撫的其他流賊復反了’,就聯想到‘朝廷會不會猜忌我也要反’,最後互相猜疑、被逼得不得不反。
由此觀之,朝廷那麼急切拿下熊文燦,是不是增加了其他被熊文燦詔安的流賊的恐懼呢?
張獻忠劫羅汝才、劫革左五營時,說的裹挾之辭是什麼,我不得而知。但以常理度之,多半就是上面這番道理了。所以我才說朝廷的魯莽,助長了賊勢。”
張煌言聽到這兒,一時不知如何反駁,連表弟暗示他的任務,也暫時顧不得了。
他思前想後,暫時只能表示對顧絳的高見非常佩服,想請他喝幾杯、關起門來再好好討教討教。
而在二樓憑欄觀望的沈樹人,心情也是愈發往下沉。
剛才他見張煌言制止歸莊時,還覺得形勢可控,主要是他也沒聽說過歸莊這種無名之輩。
但顧絳出場、並且把張煌言反駁了之後,沈樹人立刻暗叫不妙。
他聽得出來,這顧絳學識非常淵博,而且看問題很辯證,不是易於之輩。
更關鍵的是,這是青史留名的大哲學家——顧絳就是顧炎武啊!
沈樹人額角微微見汗,唯恐形勢徹底失控。
而他旁邊的鄭鴻逵,也是表情越來越難看,最後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忽然開口抨擊:“樓下這位秀才倒是有見識,朝廷可不是卸磨殺驢、伴君如伴虎麼!”
話說到這份上,沈樹人心念電轉,大腦飛速盤算,終於橫下心來。
他知道繼續裝小白糊弄顯得太假了,於是擺出一副剛剛才恍然大悟的樣子:
“世叔為何對熊文燦的遭遇如此不平?啊!想起來了,你們鄭家當年好像也是靠熊文燦招撫的吧?難怪呢,見恩主落難而不平,倒也仗義。”
鄭鴻逵不由一愣。
剛才沈樹人要是繼續裝傻充愣,那他就該對沈家提高警覺了。
偏偏沈樹人忽然把話徹底挑明,他反而有些拿不準了。還當沈樹人真是不學無術、確實反應這麼慢。
他調整了一下表情,貌似粗豪地摸著自己的鋼針絡腮鬍,哈哈大笑道:“被賢侄看出來了,不錯,我們鄭家當年也是熊巡撫詔安的,所以有些義憤呢。”
沈樹人眼珠子一轉,假裝剛剛想到,壓低聲音驚呼:“既然你們也是熊文燦所招撫,那按照那位顧先生所言,你們最近也要小心吶,謹慎謙恭一些,才不會被朝廷猜忌。
對了,小侄前些日子,看了國子監請我去南京讀書的那封信,那上面還請了朱總督的侄兒、還有令侄鄭森。不知你們對令侄的學業如何安排的?
我已經告病了,令侄若是再拖延,國子監面子上怕也不好看。唉,原本還想和鄭賢弟同窗的,可惜我放不下蘇州這邊的女人。”
鄭鴻逵被這麼坦蕩地一敲打,反而有些下不了臺階,便一咬牙說道:“怎麼可能,舍侄從小習武,身子康健得很,聽說家裡已經安排他即日北上了。不過南人不習北方水土,去南京之前,估計還要在蘇州這邊盤桓數日,習慣一下。到時候,可要跟賢侄多多走動了。”
沈樹人拱手:“應該的應該的,見賢思齊,我求之不得。”
一番圖窮匕見的試探,大家索性把話說開了,還逼得鄭家表了態,不會直接明著拒絕朝廷宣召。
沈樹人也是暗暗鬆了口氣,沒想到變害為利,利用顧炎武把表哥張煌言駁倒的機會,反而把話挑明、把事兒往前推進了一步。
後續的安排也就順理成章,臺上的《鳴鳳記》這一折已經唱完,鄭鴻逵和沈樹人先後上車,直奔碼頭而去。
出門之前,沈樹人也順便跟張煌言告辭,然後跟正在與張煌言討論切磋的歸莊、顧炎武互相認識了一下,也稍微說了幾句自己的觀點。
顧炎武聽得眼前一亮,表示下次有機會定要好好請教。
……
上車之後,不一會兒就到了碼頭。後續的計劃,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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