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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有好機會,就可以把他看中的股票買下來,可憐的布立葛絲聽得畢脫爵士那麼提攜她,感激得了不得。她說難得他肯自動幫忙,她自己壓根兒沒想到把原來的公債出賣;而且他這件事做得那麼委婉,越顯得他待人有情有義。她答應去看那替她經手辦事的人,把她那一小筆款子預備好,隨時要,隨時就有。
布立葛絲是個好好人,她覺得利蓓加在這件事上為她盡力,上校對她又是恩深義重,心裡感激,便送給小羅登一件黑絲絨外套,把半年的利錢花掉了一大半。那時小羅登已經長得很大,穿黑絲絨外套不大合適了。照他的年齡和高矮,正該像大男孩一樣穿長褲子和短外套才對。
他眉目開朗,身體很健全,碧藍的眼睛,波浪形的淡黃頭髮,四肢長得結實,心地十分忠厚。誰和他好,他就和誰好。他愛自己的小馬,也愛送他小馬的莎吳塞唐伯爵,一看見這位和氣的青年公子,便把一張臉漲得通紅。給他管馬的馬伕,晚上給他講鬼故事,白天喂他吃好東西的廚娘莫萊,被他嘲笑磨纏的布立葛絲,也是他的朋友。他尤其愛自己的爸爸,而那做爸爸的對兒子那份兒疼愛也使人納罕。小羅登長到八歲,喜歡的人只有這幾個。他小的時候把母親當天仙一樣崇拜,過後也就淡然了。兩年來她差不多從來不理孩子。她多嫌他。他一會兒出痧子,一會兒害百日咳,好不麻煩!有一天,蓓基在客廳裡對斯丹恩勳爵唱歌,孩子聽見媽媽的歌聲,從樓上偷偷的溜下來,躲在樓梯轉角聽得著了迷。不料那時客廳的門忽然開了,門外的探子當場現了形。
他母親走上來啪啪的打了他兩個耳刮子。他聽得斯丹恩侯爵在裡面笑,原來侯爵看見蓓基一時忘情,這樣大發脾氣,忍不住發起笑來。他捱了打又氣又苦,哭哭啼啼逃到廚房裡去。
小羅登一面哭一面說道:“我不是怕痛,可是——可是——”他抽抽噎噎,眼淚鼻涕,哭得說不出話來。這孩子的心給傷透了。他又氣又怒,一面哭,一面斷斷續續的嚷嚷道:“為什麼不許我聽她唱歌?她幹嗎不唱給我聽?幹嗎唱給那大牙齒的禿子聽?”廚娘瞧著丫頭,丫頭又瞧著聽差使眼色。無論在哪一家,廚房裡的傭人不但知道主人的秘密,而且判斷主人的是非,竟像庭上的法官一般嚴正可怕。那天,他們判決了利蓓加的罪名。
經過這事之後,母親對兒子的嫌惡成了仇恨;每逢她想到孩子和她住在一家,良心好像受了責備,老大不痛快,因此一看見兒子就著惱。孩子心裡也是疑懼不安,跟媽媽勢不兩立。
從打耳刮子那天起,孃兒兩個心裡便生了嫌隙。
斯丹恩侯爵也是從心裡討厭孩子。有時碰的不巧,兩人拍面相撞,侯爵總擺出一副尖酸嘴臉,有時假模假樣對他鞠躬,有時搶白他幾句,再不然就惡惡實實瞪他幾眼。羅登也不讓步,握緊拳頭和侯爵兩個對瞪眼。他認得清誰是他的冤家對頭;所有到家裡來的客人,他最恨這位先生。有一天,聽差看見他在過道里對斯丹恩爵士的帽子伸拳頭,把這事當作有趣的笑話,說給斯丹恩勳爵的馬車伕聽。馬車伕又把這笑話轉告斯丹恩勳爵的跟班和家裡別的傭人。不久以後,羅登·克勞萊太太到崗脫大廈去作客,開門的門房,穿著各色號衣在廳堂裡站班的聽差,穿著白背心站在各個樓梯口唱名通報的侍者,人人都知道她的秘密——至少他們自以為知道她的秘密。站在她椅子後面給她斟酒上菜的聽差早已和他旁邊那穿五色號衣的胖子討論過她的人品。老天啊,傭人們的判決真可怕!好些燙頭髮抹胭脂的漂亮女人,身上穿戴得無懈可擊,在富麗堂皇的客廳裡當貴客,對著一大群為她傾倒的男人流目送笑,旁觀的人看她笑眯眯的不知多麼福氣。卻不料她的底細全握在旁邊那個聽差手裡——就是那身材高大、小腿長得又粗又壯、頭髮裡灑了粉、捧著一盤子冷飲恭恭敬敬送到她面前來的一個。另外一個笨手笨腳的傢伙,端著一盤子鬆餅跟在後面;只要他一開口,這位漂亮太太少不得名譽掃地,因為閒人嘴裡的一句流言就會坐實你的罪名,好比給人拿住了真憑實據一樣。我的太太,今天晚上這些傢伙準在酒店裡(也就是他們的俱樂部裡)把你的秘密當做閒談的資料。詹姆士和卻爾斯一面抽菸鬥喝啤酒,一面便要議論你的短長。在名利場中,有好些主子僱傭人的時候應該只挑啞巴,而且是不會寫字的啞巴。幹過壞事的人哪,小心吧!你椅子背後的聽差說不定是仇人的爪牙,在他的絲絨褲子袋裡藏著弓弦,隨時會把你絞死。至於沒有幹過壞事的人,也應該隨時檢點行為,若是壞了體面,你的名聲再也洗不清了。
“利蓓加為人清白不清白?”下房裡的裁判所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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