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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太快,到瑪德拉斯的時候竟發起高燒來。他原說在朋友家養好了病再回歐洲,可是跟他同行的傭人們把他送到朋友家裡,他已經不省人事了。這以後好些日子,大家都以為即使他動身的話,也不過走到聖喬治教堂的墳地上去。(有好多勇敢的軍官都遠遠的離開家鄉,給安葬在那兒。)軍隊裡的人決定在他去世之後,在他墳上開禮炮致敬。
可憐的傢伙發著高燒在床上翻來覆去,病中伺候他的人如果留心的話,一定聽得見他在說胡話叫愛米麗亞。清醒的時候,他想著這輩子見不著她了,心裡難受。他以為自己快要死了,鄭重其事的把未了的事情安排妥當,指明將自己的一小份財產傳給幾個平常最關心的人。留他住的朋友就在遺囑上簽名做了證人。他脖子上戴著一條小鏈子,是栗色的頭髮編成的;他吩咐死後要帶著這念心兒一起下葬。老實說了吧,頭髮還是他在布魯塞爾的時候,從愛米麗亞的傭人那裡討來的。當年喬治·奧斯本在聖約翰山附近的戰場上打仗死了,年輕的寡婦傷心得害了一場大病,頭髮就是病中鉸下來的。
他病好了又反覆,醫生幾次三番的給他放血,吃輕粉,可見他的身體結實得很。那時東印度公司的拉姆輕特號商船從加爾各答路過瑪德拉斯(船長姓白拉格),他就搭這船回家。他給送到船上的當兒,瘦得像個骷髏,身子虛瑟瑟的沒一點兒力氣。那位在病中服侍他的朋友預言老實的少佐到不了英國就要死了。他說總有一天早上他會給人用帆布和國旗捲起來海葬,跟他脖子上的那念心兒一起沉到水底裡去。不知道是海上空氣好,還是因為他心裡重新有了希望,反正自從那艘船扯起風帆向家鄉行駛的那一天起,我們的朋友就漸漸復原,他們還沒有到達好望角,他已經很健全了,不過仍舊瘦得像一條獵狗。他笑道:“這一回,葛克當不著少佐了。他准以為聯隊到家的時候,公報上已經發表了他高升的訊息。”這裡應該另注一筆,少佐急急趕到瑪德拉斯以後躺在那兒生病的時候,英勇的第——聯隊奉命內調。第——聯隊本來已經在國外駐紮了好多年;當年從西印度群島回家之後,恰巧滑鐵盧有戰事,又不能留在本國,後來又從法蘭德斯一直調到印度,現在才得回家。如果少佐願意在瑪德拉斯多等幾時,他就能和軍隊裡的弟兄們一起回家。
說不定他不願意在自己那麼虛弱的時候讓葛蘿薇娜來招呼他。他笑著向一個同船的旅客說道:“如果奧多小姐在船上,那我就完蛋了。喬斯,我的孩子,她把我扔到海里去以後,準會抓住你,然後把你一直帶到沙烏撒浦頓,你就成了她中的頭彩。”
原來我們這位大胖子朋友果然就在拉姆輕特商船上。滑鐵盧賽特笠在孟加拉住了十年,不斷的出去吃晚飯,吃中飯,喝淡麥酒、紅酒,衙門裡的公事又忙得不可開交,而且又不得不常常喝些白蘭地酒提提精神,因此他的健康受了影響。醫生說他必須回到歐洲去一趟。他在印度工作了好多年,已經超過了任期,他的差使又好,手裡很攢了幾個錢。這樣,他回到英國靠著豐厚的養老金過活也行,以後再回印度做事也行。他在印度的官職很高,因為他資格老,能力高,應該有這樣的地位。
他比上次和讀者相見的時候瘦些,不過樣子更莊重,更威武。他的鬍子又留起來了——他在滑鐵盧戰役中盡了那麼多力,留鬍子也是該當的。他渾身都是別針和珠寶,頭上戴了一頂華麗的絲絨帽子,上面還有一道金箍,神氣活現的在甲板上走來走去。早飯是拿到他艙裡吃的,飯後他全副精神穿衣打扮,然後才到後甲板上來,竟好像他打算上邦德街兜風,或是在加爾各答看跑馬。他帶著一個印度傭人,貼身伺候伺候,拿拿菸斗,這人的包頭巾上用銀線繡著賽特笠家裡的紋章。喬斯·賽特笠專制得很,這印度人的日子可不好過。喬斯像女人一樣愛俏,每天得花好半天穿衣打扮,半老的美人化妝也不過費這麼些功夫。旅客裡面有幾個年輕後生,像第一百五十聯隊的卻弗思,還有可憐的立該脫,因為害了三回熱病,這一次回家休養——他們常常坐在房艙裡的桌子旁邊逗他說話,講他自己怎麼打老虎、怎麼打拿破崙這類聳人聽聞的掌故。他到龍活去參觀拿破崙墓的時候真是得意極了。都賓少佐反正不在旁邊,他就把滑鐵盧大戰細細的向這兩個小軍官描寫了一番,恨不得說要是沒有他,喬斯·賽特笠,拿破崙根本不會給幽禁在聖海里娜島上。
過了聖海里娜,這印度官兒變得很慷慨,大手大腳的把自己帶在船上受用的紅酒、醃肉、整桶的荷蘭水,拿出來請客。船上沒有女客,少佐又肯讓他佔先,因此吃飯的時候他就坐了第一位。白拉格船長和拉姆輕特的軍官們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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