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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開啟。裡面有檔案,多年以前的情書、各種的小首飾和女人用的記事本兒。還有一隻皮夾子,藏著鈔票;上面的日期標得明白,有些是十年前攢下的,有一張卻是新近的,一共一千鎊,是斯丹恩勳爵送她的禮。
羅登說:“這是他給你的嗎?”
利蓓加答道:“是的。”
羅登道:“我今天就給他送回去。”(他搜查了好幾個鐘頭,天已破曉了。)“布立葛絲對孩子很厚道,我打算把錢還她。還有些別的債務也得清一清。剩下的給你,你願意我把錢送到什麼地方先通知一聲。你有了那麼些錢,竟連一百鎊都不肯給我。我哪一回不是跟你共甘苦的?”
蓓基道:“我是清白的。”他一言不發,轉過身就走。
他們分手的時候利蓓加心頭是什麼滋味呢?羅登走掉之後,她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床沿上發了半天怔,直到陽光滿屋還沒有動彈。抽屜個個開啟,裡面的東西散了一地,衣服、羽毛、披肩、首飾,一切出風頭的必需品亂糟糟堆成一堆,全糟蹋了。她鬧得披頭散髮,衣服撕了一大塊,就是羅登把鑽石首飾從她身上拉下來的當兒扯破的。他走出屋子不久,她就聽得他下樓出門,砰的一聲把大門碰上。她知道他一去不返,從此和她決絕了。他想道:“他會自殺嗎?看來跟斯丹恩勳爵決鬥以前決不肯死。”她回想過去半輩子的升沉,一件件全是不如意的事。唉,人生多麼悲慘,多麼淒涼,多麼寂寞空虛!一念轉著不如吞些鴉片結果了自己完事。以後再也不必使心用計,爭勝要強,什麼前程,什麼債務,全都丟開手吧。她的法國女傭人進來的時候就見她這樣呆坐著,兩手緊緊攥在一起,眼睛裡沒有一滴眼淚,四面散滿了亂七八糟的衣服什物。這法國女人是她的心腹,早給斯丹恩買通了的。她說:“天哪,太太,出了什麼亂子啦?”
很難說出了什麼亂子。誰也不知道蓓基究竟有沒有失節。她當然為自己洗刷,可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誰敢斷定是真是假?誰鬧得清髒心壞肺的女人這一回是不是遭了冤枉?她的謊話,她的陰謀詭計,她那些自私的打算,她的機智和天才,一股腦兒破產了。女傭人拉上窗簾,做出一副和善嘴臉哄著主婦躺下休息,然後走下樓去,把散在地板上的首飾撿起來。這些珠寶鑽石還是隔夜利蓓加遵照丈夫的命令丟在地下的,後來斯丹恩勳爵走了,竟沒人去碰過一指頭。
第五十四章 交鋒後的星期日
大崗脫街上畢脫·克勞萊爵士公館裡的人剛剛起身,衣服還沒有穿好,羅登已經來了。他身上的晚禮服兩天沒有更換,擦洗臺階的女傭人瞧他那樣子直覺得害怕。他在那女傭人身旁跨過,一直跑到哥哥的書房裡。那時吉恩夫人穿著晨衣,正在樓上孩子屋裡打發兩個小的梳洗,並且監著他們跪在自己身邊做禱告。這是他們孃兒三人私下的日課,沒有一天早上間斷的。接下來是畢脫爵士領導的閤家大祈禱,家下人人都得出席。羅登在從男爵的寫字檯前面坐下來。寫字檯上整整齊齊的排列著藍皮書,來往的信件,一疊疊的議案摘要,堆放得兩面相稱的小冊子;還有上鎖的賬本、公事包、《聖經》、每季評論雜誌、《宮廷指南》,好像排著隊等候上司來檢閱。
每逢星期日早上,畢脫爵士按例要和家人講道。常用的一本訓戒已經擱在桌子上等著他。他的眼光準確,挑選的題目個個合適。那本訓戒旁邊是一份摺疊得端端正正的《觀察報》,油墨還沒有全乾。這份報是給畢脫爵士一人獨看的,全家只有他的親隨是例外,報紙沒擱上主人的寫字檯以前,他總要偷看一遍。那天早上,他已經在報上讀到一篇淋漓生動的崗脫大廈宴會花絮,裡面列舉了各位貴客的姓名,這些人全是斯丹恩侯爵邀來給親王大人做陪客的。當時那親隨和管家娘子,還有她侄女兒,都在管家娘子屋裡喝早茶,吃滾熱的烤麵包和黃油。他把自己對於這次宴會的見解講給她們兩位聽,並且說他覺得羅登·克勞萊一家的生活來源是個謎。接下來他把報紙打溼,重新疊好,看上去筆挺漿硬的彷彿沒人碰過,專等主人來看。
可憐的羅登等他哥哥不來,只好開啟報紙來看,可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不知道上面說的是什麼。報上有官方的訊息和新任命的官員的姓名,畢脫爵士因為在官場裡出入,不得不留心這種新聞,要不然他決不在星期天看報。另外有劇壇的批評文章和關於拳擊的新聞,兩位拳擊家一個叫怒吼的屠夫,一個叫德德白萊的寶貝,賭的輸贏共是一百鎊。再下去就是崗脫大廈的宴會花絮,寫文章的把有名的猜謎表演渲染了一番,對於主角蓓基夫人竭力恭維,雖然那口氣辭令相當的審慎。當下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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