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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飯的時候奧斯本小姐也說起都賓來。她本來尖刻,又上了些年紀,一開口就批評他的外表和行為上的缺點。一家之主打斷她說:“奧小姐,從前你巴不得嫁給他呢。可惜葡萄是酸的。哈!哈!威廉少佐是個好人。”
喬傑很贊成他的話,說道:“爺爺,他真是好人。”說著,他走到祖父旁邊,拉著他灰白的大鬍子,和顏悅色的笑著吻了他一下子。當晚他就把這件事說給母親聽。愛米麗亞聽了合意,說道:“你說的不錯。你父親從前也總是誇他。他的為人是少有的,沒有幾個人像他一般正直。”這話說過不多一會兒,都賓恰巧來了,愛米麗亞臉上便有些不好意思,禁不起那小混蛋再把方才的話向都賓一說,弄得大家都很窘。喬傑說:“我說呀,都賓,有一個了不起的女孩兒想嫁給你。她很有錢,她戴著假劉海,她一天到晚罵傭人。”
都賓問道:“她是誰呢?”
孩子答道:“就是奧姑母。爺爺那麼說來著。都賓呀,你做了我的姑夫多好!”剛在這個當兒,賽特笠顫抖的聲音從隔壁傳過來,叫愛米麗亞過去,大家才止了笑。
誰也看得出來,奧斯本老頭兒改了主意了。有時他也問起喬傑的舅舅。孩子學著喬斯的樣子說:“求老天爺保佑我的靈魂。”一面狼吞虎嚥的喝湯,老人看得很好笑。他說:“小孩兒不該學長輩的樣子,太沒規矩了。奧小姐,今天你坐車出去的時候,把我的名片送一張到賽特笠先生那兒去,聽見嗎?反正我和他沒有鬧過意見。”
喬斯也把自己的名片送過來,結果他和少佐兩人就給請到勒塞爾廣場去吃飯。奧斯本先生一輩子請過多少回客,大概數這一回排場最大,也最沉悶。席面上擺著全套金銀器皿,請的客人全是最體面的闊佬。賽特笠先生扶著奧斯本小姐下樓。她對他很客氣,可是對於少佐卻不瞅不睬。少佐離她遠遠的坐在奧斯本先生旁邊,怕羞的不得了。喬斯一本正經的說他一輩子沒吃過這麼鮮美的甲魚湯,又問奧斯本先生他的西班牙白酒是哪兒買的?
傭人頭兒輕輕對主人說:“是賽特笠的酒。”奧斯本先生大聲對客人道:“這酒已經藏了好久了。買來的時候價錢很不小呢。”他湊近坐在右手的客人,輕輕告訴他說這些酒還是“那老頭兒家拍賣的當兒買來的”。
他有過幾次在少佐面前遲遲疑疑的問起喬治·奧斯本太太。關於這個題目,少佐只要在高興頭上,可以滔滔不絕的說許多話。他告訴奧斯本先生她怎麼受苦,怎麼深切的愛丈夫,而且至今還想念他,把他當神明似的崇拜。他又說她撫養父母怎麼體諒孝順,到後來覺得應該讓兒子離開家裡,便又毅然決然的犧牲自己。老實的都賓聲音抖抖的說道:“您真不知道她受的苦。我希望您跟她和解,我相信您一定肯跟她和解。就算當年她搶了您的兒子,後來她不是也把自己的兒子給了您嗎?說句老實話,不管您怎麼疼喬治,她疼小喬治的心還要深切十倍。”
奧斯本先生只說了一句:“天知道,你是個好人。”他以前從來沒有想到寡婦跟她兒子分離的時候會覺得難受,他得了財產怎麼反而叫她心痛呢?他宣佈要和愛米麗亞有個諒解,這件事已經說定,兩邊不久就要見面。愛米麗亞為著要和喬治的父親碰頭,覺得害怕,一想起這事就心跳。
他們兩人註定不能見面。先是賽特笠疾病纏綿,接著便忙他的喪事,這件事就給耽擱下來。賽特笠一死,還有些別的原因,大約對於奧斯本先生很有影響。近來他身子有病,增添了老態,自己在心裡籌劃著什麼事。他請了律師回來,大概把遺囑改動了一下。來看病的醫生說他身體衰弱,神經不安,應該放掉些血,再到海邊休養一陣子。可是他根本不醫治。
有一天早晨,他到了時候還不下來吃早飯,他的傭人找不著他,走到梳妝室裡一看,發現他中風倒在梳妝檯旁邊,立刻通知奧斯本小姐。他們請了好幾個醫生,還請了專門放血的人。喬治也沒有去上學。奧斯本恢復了一部分知覺,可是不能說話,雖然有一兩回他使勁想說。四天之後他就死了。醫生從樓上下來,辦喪事的從樓下上去。凡是面對勒塞爾廣場花園的視窗,所有的百葉窗都關閉起來。白洛克急急忙忙從市中心趕來。“他留地那孩子多少錢?不能給他一半吧?當然應該是三份平分囉?”這一剎那真是緊張。
可憐的老頭兒有一兩回想說話而說不出,不知道究竟有什麼事情放不下心。我想他當時很想見見愛米麗亞,願意在自己有口氣的時候跟他兒子忠心的妻子言歸於好。我的猜測大約不錯。從他的遺囑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多少年來藏在心裡的怨恨已經冰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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