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2/4 頁)
不會表達出他的好意來,讓人看到。
不得人喜歡。誰會喜歡無時無刻都在算計的人呢?
他說世人如草,他是看得透,也是看得清的。
而如果世人盡皆如草,那這個世上,也不過是一片荒草叢生之地罷了——為什麼老天要在你的視線裡,硬生生插入了一個谷之華?
“劫數——”翻了個身,苦笑了。
顏如草還在昏睡。被子上的血跡,已經乾涸了。
他說得不錯。這血流著流著,等到時間差不多了,也就止住了,不流了。果然是不流了。
只不過大半個床榻,就連我的衣服上,也暈染開了淡漠的紅。
嘆口氣,雙手並用,將床單抽出。
顏如草動了動,半睜開了眼,笑容微起,卻似乎還動不了,“早。”
“一股血腥味,你還睡得下去?”看他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你起來啦,去換件衣服。”
他笑了笑,看我抱著床單走出去,連忙道,“啊,櫃子裡還有新的——”
走過去開啟一看。整整齊齊擺了少說也有二三十件床單,十幾床被子,清一色的雪白。
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那條髒汙了的,忍不住要笑。
“顏如草,其實你不做大夫也不會餓死,不如考慮開個染坊?你的血成色還不錯——”
“染坊不好開的。”他倚在那裡,有氣無力地回了句。
抿唇一笑,“啊,聽顏大夫的語氣,似乎有些經驗?”
“少年時候我開過一家,只是經營不善,連鋪面帶夥計盤給人家了,”他笑得有些無辜,“我那時年輕,很不服氣,就跑去在對面開了家布莊,結果只撐了兩年,連本都沒撈回——”
真的假的......哭笑不得地撥了撥耳邊的鬢髮。“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老老實實地回來做我的大夫。”他嘆了口氣,“其實很後來我才知道生意會失敗並不是因為我做生意沒天分,而是因為我一味地孤立自己,以為有一家專財這回事——其實做生意是互為惠利,我用一家鋪子和城裡十幾家同仇敵愾的鋪子相鬥,怎麼鬥得過?”
忍不住笑了,“現在學乖了?”
“是。”他食指於自己衣帶間一勾,束起了衣衫,緩緩一笑,“做人不可以太囂張。”
談何容易?
把被褥稍事整理,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顏如草勾起了眉,慧黠抬眼,淡淡道,“嗯——”人剛坐起來了一點,這一回話,鼻音濃重,顯然又睏意上襲,整個人蜷在那裡,半睡半醒,倒像只假寐的狐狸。他也是真的累了吧?這樣的睏倦,也許從沒有讓旁人看到過,也不是刻意隱藏,只是經年睏乏,積聚了起來,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爆發。一旦覺得倦了,那睡意就會肆無忌憚地襲來,硬要拖人入無底深眠。忽然很想看,看顏如草當年捧著虧空賬簿時候的表情——可惜當時之他與我,相隔何止千里。
走到門口,停一停。含憂頓住,用從來沒有的輕弱語氣,對他說話。
“你不要娶谷之華了......不如——我嫁給你?”
半晌沉默。沒有回頭。顏如草一定是在笑了。
在衰草枯楊摧枯拉朽的時節,他躺在那裡,這麼意味不清地一笑,就像他院子裡種著的那些珍貴卻不易存活的藥草一樣,要揮霍餘生。
接著清楚聽到他優雅而略帶疲憊的聲音,“好——啊。”
果然像是他會說的話。
只有他會這麼回答。
只有他會知道。
這不是玩笑。
好像是在他算計之中,又彷彿是意料之外的。
從我於樓上,舍了金世遺而握住他手的時候,他就該想到的。
我這樣的人,他這樣的人,這時候碰到一起,有些事情,無可避免。
遲早,要走到這麼一步。
“我知道你會答應的,因為你還想要做谷之華心目中那個既小氣,又不講道理,惡劣得沒辦法相處的顏大夫——”
你不答應,我是會把我所見,原原本本告訴谷之華的,到時候,自負驕傲若你,要怎麼忍受她的內疚和同情?
你是不想的吧?所以,你一定會答應的。這才轉過身,微動嘴角,施施然地笑了。
顏如草仍舊半坐著,停了一點似笑非笑在眉宇間,實際上卻沒有笑。“或許這世上有人比你更懂得如何抓準時機脅迫別人,”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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