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阿簡(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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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婚姻的前幾年,任國鳴同姜覺的感情還算可以。
尤其是父親過世的頭兩年,手裡沒錢,身邊沒人,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帶著孩子,一路磕磕絆絆把日子過起來,也很吃了一些苦。
任國鳴讀書不行,三教九流混得很開,大浪淘沙剩下的朋友是真講義氣,兩人找了些偏門路,租了個大倉庫,倒賣二手的鋼筋水泥。
這個生意多少有點見不得光,東西來源不可查,大部分來路不正,任國鳴也清楚。
但是幹了這行,也沒有回頭路。
任國鳴咬牙拍板,但凡送來的,來者不拒全給收,萬幸是那時候檢查不嚴,他們做得隱蔽,沒出過事。
攢了一些錢,日子慢慢好了,兩人覺得這樣不是長久之計,也怕翻車把之前積累都葬送掉。
於是弄了個門面,辦了執照,轉行做起了正經建材生意。
時間點趕巧,撞上建築行業的風口。
燕山進入加速發展時期,萬丈高樓平地起,一些零碎漏下來,也夠餵飽兩條小雜魚。
任國鳴終於告別整日裡蹲在門面房灰頭土臉按計算器的日子。
他在前些年的工作環境很差,整日裡都在吃灰。
一陣風吹進屋子,煙塵像小型沙暴在倉庫旋起來,他每天回家得搓兩遍澡才能洗乾淨水。
正經當上了老闆,手底下招上了人,任國鳴終於脫下骯髒的工裝外套和解放鞋,換上了西裝領帶,梳著大背頭,從上到下換了整幅頭面。
任國鳴那時發家,實在太早太年輕,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他報復性地揮霍、消費,四處招貓逗狗,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他過得好。
與此同時,當溫飽不再需要憂愁,姜覺也開始有了其他的想法。
姜覺是省藝校學表演的,因意外很早結婚生子,又為了支援丈夫,做了幾年家庭主婦。
日子好起來,家裡也請了保姆,她不想磋磨過人生最好的幾年,於是報名了省話劇團。
任國鳴在其中出錢出力,想方設法,輾轉把人送了進去。
困窘時兩人還可以相互鼓勵、相互慰藉,各有人生方向以後,夫妻反而沒再有話講。
姜覺嫌棄他的粗魯頑劣,整日裡花天酒地,又跟那群狐朋狗友混到一起。
任國鳴埋怨姜覺不賢惠、不體貼,把人送進話劇團只是想讓她掛個名,誰知現在家裡老人小孩都不管,整日裡泡在劇團,回家也捧劇本。
不過是B角,臺都上不了,做什麼狗屁女主夢。
任苒是在漸變畸形的家庭環境中,一點點長大的。
年輕的父母碰面如同天雷勾地火,不分任何時間場合地大吵。
深更半夜吵到隔壁鄰居敲門罵街,或者是原本約好一起吃飯看電影,結果在商場裡吵到其中一方甩手而出。
不是一次,而是每一次。
她沒有見過父母面對面,心平氣和地講話,只有各自私下對她的時候。
只有對著唯一的小女兒,他們才會愧疚地傾瀉著,給予非常非常多超越這個年齡需要的經濟補償。
但是那又怎麼樣?
任苒脾氣愈發地壞,她也曉得自己壞。
保姆趕走了好幾個,媽媽還是不回來。
別人都知道她家裡父母脾氣差、感情差,在背後當談資嚼舌根。
一起玩時鄰居小男孩排擠她,學著大人的話譏諷她,被任苒一個猛衝推倒在地,嚎啕大哭。
任苒猶不解氣,指著他的鼻子罵:“回去叫你媽嘴放乾淨一點,講我家的事情,憑她也配?”
小區裡來往許多人,不只是孩子,還有很多大人在。
他們聽著,彼此交換了眼神,像是在說話:果然,跟她父母學了個十成十,早熟又刁蠻。
到底她再刁蠻怪異,也只是一個孩子。
鄰居告狀到了任國鳴那裡,他心裡罵著軟腳蝦,嘴上笑嘻嘻地問:你家男孩還能被小姑娘欺負了?要賠多少醫藥費?
回頭又告訴任苒,你做得對,下次有人欺負你,還那麼幹。
爸爸給你兜著底。
不過,這事兒沒過多久,任國鳴就搬家了。
他買了新房子,不再留戀那間裸婚時租住的狹小兩居,帶著任苒搬進了花園裡的新房子。
而搬家的前後,姜覺都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