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意難平小姑訴委屈,姑太太登門憶舊怨(第1/4 頁)
且說沈老太太藉著攆奶孃事件對王氏好一頓雲山霧罩的敲打,預想王氏以後會收斂許多,別以為做了當家主母就能為所欲為,和離後清點嫁妝,居然出了約五千兩銀子的虧空,事發後白夫人被五個媒婆罵的當夜離開南京,不知去向;保人祝媒婆瘋瘋癲癲,兩家都說不清,這債竟是無從追起,成了一筆亂帳。
沈家幾代經商,當年是南京有名的豪商巨賈,到如今家底依然在,沈老太太不是心疼這筆銀子,而是擔心若這事是自己人做的,追查下去就成了醜聞,到時沈家名聲掃地,她要三兒子設計白灝酒後失德這場戲就失去了意義。
做了那麼多,不就是為了佔據道德的制高點,謀求好名聲嘛。
王氏走後,沈韻竹端著一盤淋著酸乳酪的櫻桃,從蘇繡麻姑獻壽屏風後走出來,沈韻竹用銀果叉串起兩枚櫻桃,重新蘸了蘸酸乳酪,紅白相間,煞是好看,沈老太太接過吃了,櫻桃是去了果核的,吃起來方便雅觀。
“這個你四妹妹最喜歡吃,給她也留了?”沈老太太問。
沈韻竹笑道:“您忘了?前天四妹妹偷跑出去被二哥哥撞見了,您罰她十日不準出房門、不準吃點心呢。”
“誒喲,瞧我這記性,前天我真說過這話?”沈老太太拿著果叉有些遲疑。
沈韻竹心中一亮,也跟著裝糊塗,“是說過,還是沒有呢?我也不記得了,不過這酸奶櫻桃算是果品,不是點心吧?我這就給四妹妹送一盤去。”
“就把我這盤送去,反正今日沒甚胃口,等等——。”沈老太太命丫鬟將盤中酸奶櫻桃一分為二,“這一半給你那大侄女芳菊送去,你四妹妹吃一半也儘夠了,吃多了傷脾胃。”
“是。”沈韻竹親手將兩個盤子裝進富貴牡丹剔紅食盒裡,命使女蘭心提著,臨走時還是忍不住酸了一酸,“大嫂當家,芳菊那能缺這個,我去了也是白送。”
大嫂是長,芳菊是晚輩,這句氣話實在有失大家閨秀的氣韻。只是任憑一個人性子再好,成親三日就和離,加上丟失了部分嫁妝,心理肯定會失衡,沈韻竹畢竟經世不多,還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情緒掛在臉上、甚至失言也不難理解——當然,對沈老太太來說,原諒親孫女,總比原諒孫媳婦容易的多。
沈老太太拉著沈韻竹的手坐下,屏退眾人,裝聾作啞勸慰道:“這日子若是從一開始就將就,還不如和離。我知道你心裡委屈,世上那個女子和離都要脫三層皮呢,哪怕是公主和駙馬過不到一塊去,也是要費些周折和離的,你這樣算是順利的。”
“白家辜負了我,我也沒甚留戀的,只是前夜清點嫁妝,無端少了五千兩銀子,我深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連累的家人操心受累不說,明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卻連嫁妝都保不全。”沈韻竹也覺得剛才失言了,她眼圈一紅,“周嬤嬤哭了半日,向我請辭回家,說是她的錯,沒能防住白家的黑手,沒臉再待在沈家。她伺候了我和母親兩代人,原本已經脫了奴籍在家含飴弄孫享福了,為了我去了白家,結果弄的最後的體面都沒了。”
嫁妝對於一個女子意味著什麼?就像武俠世界的內功之於武者、查克拉之於火影忍者、四魂之玉之於犬夜叉、巨能量塊立方體之於變形金剛。是女子大半輩子挺直腰桿安身立命的本錢。
周嬤嬤是沈韻竹的奶孃,恰好昨晚王氏雷霆手段發作了兩個哥兒的奶孃,今天一早又說些整治家中人口的話,沈韻竹頓時對大嫂起了戒心。
一大家子人過日子,抬頭不見低頭見,很多話根本不能挑明瞭說,哪怕憋出病來也要維持一團和氣。如果白家確實無辜,那隻能是自己人出了問題。和離當日清點嫁妝一共有兩撥人,分別是跟著沈韻竹陪嫁過去的僕人,以及王氏的心腹管嬤嬤帶去的賬房家僕,當著沈老太太的面,沈韻竹不會說懷疑大嫂,想要保奶孃周嬤嬤的體面,就只能說是自己的錯。
沈老太太如何不明白沈韻竹心中的真實想法,晚輩們都大了,有各自的立場利益,但她作為祖母總是希望子孫們能和睦相處,所以有了不聾不痴不做阿翁這句話,可如今矛盾激化到了這個地步,放任下去這個家族必然會有無法癒合的裂痕,少不得要她這個大家長出馬擺平了。其實剛才沈老太太敲打王氏的話何嘗不是說給沈韻竹聽的呢。
“有那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誰能想到白家一開始就有貪墨媳婦嫁妝這種下作的想法呢?”對於嫁妝事件,沈老太太總要表現出對自己家人堅定不移的信任,把矛盾推給外人。“周嬤嬤的忠心我是明白的,她勞苦功高,沈家必定會給她榮養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