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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筆之說。可端敬皇后過世,福臨就下旨內閣,票本盡用藍墨,以示哀悼,而他自己批本也換藍筆。
“皇上,”吳良輔小心翼翼請示,“這都已兩個多月,您看這藍筆什麼時候給換回去,大家偶爾也念叨著呢。”
福臨“啪”地一聲合上奏摺,凜冽的目光橫過去,“一個個閒得慌,沒事幹,是不是?朕就是要用藍筆,朕這輩子也不換,還能把朕怎麼著?”
吳良輔額頭冷汗,早知道要捱罵,可架不住大臣們往他跟前塞好處套情況。罷罷罷,順著皇上,只管陪著他傷悼端敬皇后,準沒錯。
落雪方停,吳良輔便提議皇上要不要出去透透氣。雖是地面鋪蓋白雪,其實反而不顯冷,空氣著實清新。
雪地襯著黑天,燈光投影冷清,乾清宮殿前月臺,福臨的腳印一踏一個分明。停下腳步,一聲噴嚏響亮,清涕淺溢,福臨捏捏鼻,吸吸氣。
吳良輔快速跑來送過黑狐裘袍,還未來得及往福臨身上披上,福臨大叫,“吳良輔”。
吳良輔剎住腳,暗暗叫苦,皇上吩咐過,誰也不準靠近他,所以吳良輔手裡老早就抱著裘袍,可也沒膽跨過半步界限。誰知聽到皇上那一聲噴嚏,沒多想就衝了過來,這下,眼瞅著不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就是一腳暴力。
“朕打了個噴嚏。”福臨表情認真。
吳良輔提起的心暫落,“皇上,別不是凍著了,奴才馬上給您穿上裘袍。”
“胡說,朕一點兒也不冷,準是墨蘭思念朕,朕才打了噴嚏。”福臨雙眼晶晶亮。
吳良輔心思飛轉,立刻配合,“皇上說得在理,《牡丹亭》裡柳夢梅的一段唱詞兒,不也是想那位杜麗娘小姐想得深切,巴不得杜小姐噴嚏一似天花唾。這回正好相反,該是端敬皇后娘娘在天上惦念皇上,巴巴地捨不得皇上。”
福臨彎下腰捧起雙掌雪,湊到自己鼻尖。冰涼瘙癢,福臨又是接連幾個噴嚏,直噴得掌心裡的雪飛濺開去,自己臉上也沾上不少。
“果真是想著朕,朕又何嘗不是想念她。”
話說著,福臨索性撲倒在地,把自己的臉整個埋進地上的積雪,鼻息、唇面非要糾纏冷雪,換來一聲又一聲噴嚏。
吳良輔慌跪伏倒福臨身旁,早知就不要招惹,這矜貴的身子再經不起些許折騰,趕緊苦苦哀求福臨起身。福臨倒也乾脆,翻過身坐在雪地,幾個噴嚏之後,冒出一句,“承乾宮的梨花一定開了?”
忙不迭站起,眼神飄離,“滿樹梨花如雪,墨蘭最喜歡,朕愛極了墨蘭賞花時的嫣容巧笑。”
精神恍惚,福臨自入春景,仰頭,瓊英漫天,俯首,白菲滿地。
“舉目梨花如雪。嬌靨。玉頰暖東風。低吟淺唱談笑聲,花影弄輕盈。”
福臨口中喃喃自語西行幾步,轉身,反向東去,“朕要去找墨蘭,讓她來填下闋。”
吳良輔手忙腳亂又是招呼提燈引路的,又是吩咐抬御輦的,看皇上有些神志不清,又趕緊喊上幾位御前侍衛。而福臨這邊早已疾步往承乾宮而去,一幫子人又是前前後後奔行猛追。
福臨當先行至承乾門前,一把推開跨進,轉過影壁。有光亮分明在眼中一閃而滅,來自殿內,福臨驚喜喊聲,“墨蘭,朕來了,叫菱香重新把燈點上。”
吳良輔等人紛紛跟進,一聽皇上激動地喊著端敬皇后和菱香的名字,吳良輔只覺黑夜送過一陣陰森,禁不住就是個冷顫。
殿內燭火重新亮起時,吳良輔的手探向燭臺上的蠟燭。新流下軟軟的蠟液還有些燙手,他馬上警覺地朝四周觀察起來。
亮光中的空蕩蕩一覽無遺,福臨愣住,“朕明明見你回來了,你在哪兒?”
福臨回身跑向月臺,往院裡的梨樹看去,雪花積滿梨樹枝杈,真就是滿樹盛開的雪白梨花。
“墨蘭,你最愛的梨花開了,你不來看看嗎?”
“墨蘭,朕想你,你就回來看看朕。”
“墨蘭,朕再不傷你的心,別生朕的氣,出來和朕說句話。”
福臨在月臺上來回走動,嘴裡不住聲聲呼喚。無奈,回應他的只是他自己的句句思念。悵惘的步履蹣跚去向梨樹下,悽迷的淚霧籠住眼眶,為何這份相思如此沉重,自己要如何去承受這樣的別離?
懷著殷切的期盼飛奔過來,結果,留給自己的下闋竟是如此斷人腸,“空餘無情滿地。玉碎。北風話淒涼。孤鴻隻影悲鳴長,諳盡冷宮牆。”
福臨一拳狠狠砸向梨樹幹,樹杈顫抖落雪,冰涼敲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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