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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對他感恩戴德,非比尋常。
年氏有次又要出征,不知從哪裡聽到了一些什麼風聲,有點躊躇。雍正見之,不是臣子向皇上表忠心,而是倒了一頭,皇上向臣子發誓了:“爾此番出征,朕實不知如何疼你,方有顏對天地神明也。”看看,拿天拿地拿神明說話了,“不但朕心倚眷嘉獎,朕世世子孫及天下臣民當傾心感悅,若稍有負心,便非朕之子孫也,稍有異心,便非我朝人民也。”讀到這段話,老實說,如果不是那一口一個朕字,那麼,沒幾人相信這是皇帝在說話,倒像山野草民市井小民在那裡賭咒:我肯定不會對不起你,如果對不起你,我當你的兒子;如果我的兒子對不起你,那不是我養的兒子,是狗孃養的兒子!他不但將自己拉在誓言裡,而且將全國人民都拉在誓言裡,而且將子孫萬代都拉在這誓言裡。這都是當著天發的,當著地發的,當著三尺頭上有神明發的,實在不是一般的誓言了,是很毒很毒的毒誓了。
其實,雍正在發這番毒誓之時,他已經準備對年氏下毒手了。年氏自恃勞苦功高,越來越不像話了,不可一世,唯我獨尊,將權柄操持己手,大有逾制之處。年氏吃飯叫做“用膳”,請客叫做“排宴”,接見部下叫做“引見”,送人東西叫做“恩賜”,有皇帝那般排場了。不但臣子向雍正告陰狀,雍正自己也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萬事俱備,只欠時辰,時辰一到,就舉屠刀,殺無赦!雍正上回處理曾靜,交給子孫去辦,為什麼?因為上回他沒發毒誓;這回就不給後代出難題了,讓子孫擔起毒誓,總是不好的,他就負起全責了。
朱元璋也曾給幫他打天下者發過許多免死鐵券,但他想殺誰不是照樣殺了?皇上的金口可信麼?皇上的聖旨可信麼?皇上的毒誓可信麼?皇上的鐵券可信麼?
再舉個小例:幾乎所有皇上,其在臺上臺下都喊過“帝王之政,莫要於愛民”的口號,都刷過“從來為治之道,莫先於愛民”的標語,都做過“導民務為第一要政”的文章,一副群眾利益至上、以民為本的模樣,到頭來看,踐諾者有幾? 。。
暗權利 第二章(22)
15.乾隆翻案風
錢謙益與袁崇煥都是晚明末世人物,生前也許在一起喝過酒,都是明朝的革命幹部嘛!死後卻難以尿到一壺去。倒不是錢謙益是一文,袁崇煥是一武,文與武隔行如隔山,而是因了氣節問題,一個高入雲霄,一個踩入土底,委實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哪能相提並論?
袁崇煥或許是晚明唯一的救星。他半路起家,棄文從武,以一腔肝膽與熱血苦撐晚明危局。如果得到明朝皇帝的信任,或許能夠挽狂瀾於既倒,也只有他才有可能讓明朝起死回生。可是,他碰到了昏天黑地,天,硬是錯勘賢愚枉為天;地,也硬是不分好歹不為地。袁崇煥忠心鑑日月,熱血灑疆場,結果是,忠已做奸來奸已做忠,忠不得好死奸得好活。袁崇煥被皇太極略施反間計,自詡清明實為昏聵的明朝末世皇帝崇禎就將袁崇煥以叛逆之罪逮捕入獄,“遂於鎮撫司綁發西市,寸寸臠割之”。千刀萬剮,一塊肉一塊肉地用鈍刀子割死,而每割一塊肉,“京師百姓,從劊子手爭取生噉之……得其一節者,和燒酒生齧之,血流齒頰間,猶唾地罵不已”。
如果說袁崇煥是大清的死硬對頭,那麼錢謙益就是大清的現世活寶。錢氏食明祿食了60多年,大清劍指南明首府南京城那會兒,錢謙益還當著南明政府的禮部尚書加宮保,按他自己的說法是,明朝對他是“皇恩似海”。可是清軍兵尚未臨城,錢氏卻被大清*了,一統就休戰,不統也休戰了。他以明清一代文壇領袖相號召,率領一班文臣投靠清政府,併到處寫信,到各地勸降,再以投降勸降有功,求乞新主子,跑官要官去了。本來想弄個宰相當一當的,未能如願,級別不比在明朝高,他當得沒多少味道,當了三五年就不當了,反過來再去當晚明遺民,老死蒿萊。
袁崇煥與錢謙益並列,讓義士十分羞恥,豈可並論?這是因為雙腳站在晚明遺民立場上。而站在大清來看,袁錢並列,讓大清同樣不自在,也不可並舉。誰是大清的敵人?誰是大清的朋友?這個問題真的是大清的首要問題。袁崇煥是大清的敵人,錢謙益是大清的朋友,最少在乾隆以前,大清是這麼看的。
到了乾隆,袁崇煥與錢謙益之事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忠骨奸骨,都已化成灰。敵人已不為敵,當年死也不與清政府合作的人,都死了;死不合作,活卻要合作,他們活著的子孫都拼命在考大清的公務員了,去與滿清政府肝膽相照,榮辱與共了;朋友也無甚可朋,革命已經勝利那麼久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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