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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雪影表妹
沒上大學那會兒,經常見三表妹。大大的眼,圓圓的臉,小巧潤潤的嘴,一笑,很是嫵媚。
那時,三表妹才上初三。因為有在外地工作的表姐經常給她買新衣新鞋穿,再加上姐妹三人中最她可人,三表妹就是青春期的一道風景,引得那些早熟的男孩對她流連忘返,夢幻不斷。
自然,女大十八變的三表妹戀愛了。男朋友一個一個地換,就象換顏色各異的衣服一樣。
漂亮的女孩,追求的自然都是小帥哥。但那麼多的帥哥,只配陪三表妹尋開心。三表妹卻最和那個叫強的男孩好。強沒有陽光般燦爛的笑臉,一雙幽幽的眼睛,射著說不出的憂鬱。三表妹的心,被這憂鬱擊傷,從此不可自拔。才十五、六歲的人,就愛得一天不在一起,晚上回家就茶飯不思。當然只能偷偷地戀愛,揹著姑媽,但不太迴避自己的姐姐和弟弟,似乎也不避我。作為她的表哥,她好象對我有許多的信任。
一次,在河邊背書。夕陽很美,金黃金黃的,詩意地照著那些樹,那些晚歸的鳥鳴。碰巧就把他們遇上了。當時,他們正在一起“交頭接耳”。我先不好意思了,想饒著走開。不料,被三表妹瞧見。三表妹的大方是超越我見過的任何女孩的。她叫我過去,向強介紹我這位表哥。
於是,三人坐下聊天。強的眼神是憂鬱的,那憂鬱讓我感覺一種深邃和神秘。但他十分健談,他知道的東西絕對超越他的年齡。他會彈吉還會譜曲,對搖滾神迷。我也是鍾情搖滾的,那時處在最初的啟蒙階段。我只和強簡單地握了一下手,看著他手中的曲譜,話題就一下子開啟。什麼槍炮玫瑰,什麼約翰列倫,還有就是那個姓崔的人。我們談得雲山霧海。後來就說到三表妹。能聽出他對三表妹的喜愛是發自內心的。三邊妹一直就在旁邊當我們的聽眾,那時的她,安安靜靜的,象只小貓呆在一旁。過一陣,她用草叢中的狗尾草給強和我各編了一個小松鼠,一擺一擺地逗我們哈哈大笑。
那時,還流行著亦舒的言情小說。我從同學跟前拿來要是被三表妹嗅到了,那就沒我的份,她一定要先看。不給就撒嬌,扯著衣袖不鬆開,“好表哥好表哥”地叫個不停,直到答應她才罷休。說真的,看著忽閃著大眼睛的三表妹一個勁的求你,我能不心軟嗎!
三表妹和強之間的事情,許多是三表妹親自告訴我的。她把我當知心的朋友對待,我自然心裡高興。是的,被一個人信任,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但這對在外面形影不離的太青春的少男少女,他們的事情還是沒有瞞得住姑媽。剛知道的那天,姑媽就氣得火冒三丈,之後就臥病不起。是呀,大表姐大學畢業,二表妹也已經工作,卻都是形單影隻,待字閨中,三表妹那樣“太不象話”,姑媽自然無法容忍。
那晚,星光是黯淡的。在馬路邊,三表妹告訴我,姑媽絕對不同意她的做法,堅決不能容忍上中學就戀愛,要他們儘快一刀兩斷,否則就斷絕母女關係。在我的房間裡,三表妹傷心地掉淚。開花時節的女孩,在我面前掉淚,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晚,三表妹穿著紅色的群子,看著她,就象一隻流淚的紅燭。
她說,他們沒準備分開,要不就選擇出走。
在姑媽的反對中,三表妹很快就初中畢業了。三表妹和強都沒考上高中。那年,我已上大一。收到三表妹寫來的信,清秀的字跡,透出萬般無奈和傷心。我能做的,只能是言語的安慰。
後來,強接替了自己的父親,在一個廠裡當了工人。三表妹沒有復讀,經我父親介紹,也在一家廠子上班。一年多後,強請人向姑媽提親。姑媽斷然拒絕,她的腦子轉不過彎來。三表妹和自己的母親完全對立。最後,三表妹義無反顧地嫁給了強。
那是冬天,我記得天很冷。
三表妹的婚禮十分簡單,悲悽中充滿浪漫。沒有美酒,沒有響炮,沒有大紅喜字,也沒有孃家的客人。在強家裡為數不多的客人散去之後,她和強在強家裡的院子中央,堆了一個大大的雪人,用紅桔做了一個鼻子。然後,她和強就抱頭痛哭,然後,就在樹上掛的彩燈下,強彈著《西班牙女郎》的曲子為三表妹伴奏,三表妹圍著雪人唱歌跳舞。天很冷,但兩顆心是火熱的。當他們發現強的老父老母站在窗後,當他們僅有的觀眾的時候,他們長淚如雨,無言凝視。
又一年,沒有太陽,秋風微拂的午後,我乘便車趕火車回校,很巧,在通往車站的路口,意外地碰見了三表妹(因為他們的婚事姑媽不同意,她們斷了母女關係,三表妹不來孃家,也不來我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