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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來吆……人無論可以活得多久,最後終有一死。死是不用爭取,人人自然都會遭逢的。然而愛情呢?起碼從文學經典裡,我們就看到了不少沒有愛情的生命,到死也沒被人愛過,甚至於透過頑強甚至慘烈的一番追求,也還是無愛而終,這有多麼可怕?
所以,在菩城雨霏裡,對愛的不懈追求,將是貫穿其中的旋律。
在那篇小說裡,那個反覆出現的,還鋪著古老的青石板的小巷子裡,巷子一邊的吊腳樓裡,還有那裝著才從樹上剪下來的杏花枝的竹籃,都會伴隨著一聲聲迢遞的賣花的吆喝,永遠激動著寫作者的情懷。那聲音是鵑的,還沒有變為成年人的厚重,稚氣而縹緲……
無論如何也跟顏老聯絡不上。新加坡那邊的邀請單位說顏老已在頭一天離開,飛往了香港。有新加坡的簽證,在香港可以免籤停留一週。顏老曾給家裡來過長途,說打算在訪新結束後,到香港看看大嶼山頂上的天壇大佛。這幾年顏老出外訪問都並非隨一個團,而是獨去獨回。到新加坡的費用由新加坡邀請方出,到香港一遊的費用他自己承擔,所以他在香港究竟住在哪家酒店,除非他再往家裡打電話,簡直無法知道。也許是顏老覺得自己飛來飛去家裡人都習慣了,反正過幾天也就回到北京,所以到了香港沒來電話。
顏師母去世後的第二天,派克的報道就見報了,並且也上了網際網路,因為抓住了將遺體無償捐獻給醫學院作為教學解剖使用這個亮點,這篇報道迅疾被滾動式摘發。
他竟久久未能實現握住鵑的手,以手溫以及面板接觸時的特異感覺,把他心底裡對她的安慰完整而細膩地傳遞給鵑的願望。
顏老家的一個廳堂布置成了靈堂,懸掛著一張放大的顏師母照片,堆滿了各色人等送來的花圈、花籃、花插、花束,一些輓聯被貼到了牆上,一些攤放在沙發上。白天時不時總有弔唁的人跑來,還有想挖掘出更多新聞素材的記者鑽進來採訪,派克的那個第三任女伴……所謂女伴就是說跟派克有同居關係……西米,說是自動來陪伴鵑,怕她晚上一個人害怕,身體有了不適可以有個懂醫的人及時合理照顧處理,不過西米最重要的任務其實是幫助派克蒐羅出更多的可資報道的東西,派克已經揚言要立刻動手寫一本關於顏老伉儷情深德高操潔的報告文學,其中會配以大量圖片,包括醫學院解剖顏師母遺體的現場照片。
菩城雨霏(6)
他到顏家時,靈堂裡有好幾撥人。他覺得所懸掛的那張遺像選擇得不好,不知為什麼偏把這張像拿去放大,照片上顏師母的表情顯得迷茫無措,完全體現不出其賢惠慈藹謙和澄明;有一束花大概是委託花卉公司速遞時沒告訴清楚用途,完全是喜慶用花的紅豔組合,但也被放在了遺像下;貼到牆上的輓聯措辭極為鄙俗,而一首精心結撰的悼詩卻被扔到了沙發一角……凡此種種,依他的意思都該立即調整,然而卻無從下手。最令他不快的是,迎上來和他握手的不是鵑而是西米,瘦尖臉細長眉的西米搖搖披肩發,對他說正等你來呢,快,把顏老那曠達的生命觀再給我們講講……我們是誰?他沒看到派克的身影,西米是在全權代理。他問鵑呢?西米說鵑太可憐,給她吃了安眠藥,上帝保佑她睡個安穩覺。西米竟又在全權代理鵑。這真怪誕。
忽然尤大夫匆匆忙忙走了進來,領帶系歪了,換衣服的時候怎麼那麼慌張?此人一貫是西服筆挺革履鋥亮,領帶系得中規中矩一絲不苟的呀。也不跟他打招呼,徑直靠近西米問顏鵑在哪兒,說必須馬上跟她個別談談。這就不僅怪誕而且荒唐了。西米,尤大夫,他們算鵑的什麼人?他們憑什麼操縱她?
他叫聲尤大夫,說我應該先去和顏鵑單獨談談,顏師母出事情的時候,她馬上給我打的電話;又叫聲西米,說你別給顏鵑亂吃什麼藥,她現在最需要的什麼,我清楚。說完,他就直奔鵑的臥室而去。
大嶼山原來很寂寞。整個香港地區裡,最大的島是大嶼山,比那個人們從照片和影視鏡頭裡看熟了的有著巍峨樓林的香港島大許多。現在大嶼山建造了機場,又以大橋和香港島相聯,熱鬧多了。大嶼山島上有山,山頂上有佛寺,寺外頂峰上建了座露天大佛,其體積與輪廓線頗似北京天壇的祈年殿,所以又被人稱為天壇大佛。
顏老順著通向大佛的漢白玉石階,款款向上。不時停下來,仰望欣賞。那趺坐在巨大蓮座上的大佛被飄動的雲朵襯托得格外莊嚴神聖。心絃不禁為之瑟瑟顫動。忽然想到在阿富汗,塔利班正在動用現代化武器摧毀世界最高的巴米揚大佛,那是玄奘到西域取經時朝拜過的,屬於全人類的寶貴文化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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