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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點細節我都記得,我罵自己真是沒有骨氣,像這樣的分手,這樣的情節我竟一點一滴地記得住,夜深人靜的時候就像拉洋片一樣,這些情節就一寸一寸地,硌著我身子裡邊的肉拉過來拉過去……
後來他出了國,是聽大學的同學說的,說他找了一個年齡比他大的女人,那女人能為他在海外辦擔保。他對同學說,學的專業沒意思,漢語言文學,誰都會,沒意思,將來留在國內也沒什麼大的出息,趁自己年輕,改行還不晚。至於出國幹什麼,他沒說,只說先讀書再說。他去了美國,和那個女人,那女人離婚不久,聽說先前在那家獨資公司幹文秘。
小力仰起頭,把一頭長髮從腦袋後面捧起來往上抿,然後又放下得像瀑布灑落。她伸伸懶腰,說:“這是我第一次戀愛,所以特別地往心裡去。”然後兩手抱在胸前繼續她的故事。
後來一段時間我特頹廢,工作也不想好好幹了,每天晚上上迪斯科廳去玩到深夜。我不能早回家,回家要面對我媽。媽媽心疼我,雖然沒問,但是我猜想她已經知道。因為往常他經常來我家,和我媽很談得來。可是到如今人卻不見了,沒有了影子。我整個人都垮了,飯也吃不多,基本上都是躲在這間小房間裡,我不願意和媽談這事,很多年之中,我們母女之間相敬如賓慣了,再說我也不願意觸到她的痛處。
迪斯科真是一種瘋狂的舞蹈,跳舞的時候可以忘掉一切。在那地方我認識了好多朋友,正的邪的都有,在那兒我最放鬆,最沒有拘束,覺得自己那一瞬間是自由的是為所欲為的。只有在那種地方我才覺得逃脫了身心的壓抑,覺得愉快,覺得興奮。但是過後,音樂停止,燈光熄滅了,人群散開各自回家,我才覺得太空虛,當一切煙消雲散之後,反差太巨大,讓人不好適應。回到家裡就是回到我曾經經歷過的那一些場景之中,夜裡不斷地被惡夢驚醒。第二天晚上我還是忍不住走進那個舞廳裡面去。這樣的生活我持續了將近兩年。直到有一天我遇到Jimmy; 一個美國佛洛尼達州來的小夥子。他是一家大型企業的外援人員,技術工程師。剛開始只是談談說說,很一般性的接觸,在這之前我對老外並不是過分地感興趣。看見好多北京的也有外地的年輕人在街頭巷尾在旅遊區攔住老外不放,硬拉著對口語,談到興頭上,情緒激動得不得了。我總是覺得特沒勁,特丟面子。雖然我是學外語的,但是也得在必須的場合才和外國人來往,例如公幹,例如朋友介紹的很自然的很親近的環境。當然和他們也只能是泛泛接觸。那天在那家舞廳,一曲終了我回到座上,桌子邊多了一個亞麻色頭髮藍眼睛的年輕男人,身材特別棒,在繃緊的T恤下肌肉好像在跳動。他對我說,用英語:“跳得太美了,我很喜歡。”然後接著用漢語又說一遍。我坐下來若無其事地喝飲料,當他接著向我獻殷勤我用英語回答了他,我嫌他的漢語說得太蹩,讓聽的人實在著急。自然他高興極了。
第四個故事:他說: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東方女人(4)
不同國籍的男女相處起來更容易一些,這是我的感想。你也許能瞭解。你想,都是中國人,考慮問題可能要多得多,年齡職業受教育程度家庭出身籍貫愛好等等;如果國籍不相同,那麼可以省好多事,反正你也不可能瞭解透,所以你就乾脆懶得去了解。我和Jimmy就是這樣。當然我還是儘量地瞭解了他的基本情況,我在電腦公司工作有這個便利。不過這是在我和他很要好了之後,最先只不過是一塊玩玩,跳舞喝酒遛灣。他一個人在北京,很寂寞,很想有個女朋友一塊兒消遣。這一點我已經看出來了,但是我沒在乎,有什麼值得在乎的呢,我不也是在找人消遣麼?我的心深處還有一個很傻的想法,就是很想找一個人和我談談美國,當然沒有比找一個美國人更為合適的了。
這事我沒和我媽講,我覺得我媽雖說是知識分子,但是腦筋還是特別倔。她知道了準不高興,雖然她也管不著我。每天我總是很晚回家,後來乾脆有時候不回家睡覺。媽好像不太高興,不高興也沒說什麼。因為我已經老大不小的了,我想我媽心裡一定是很希望我找一個合適的對像,所以她也不好太管著我。她不問(這就是知識分子的臭脾氣)我也不說。我那個男朋友到美國去了之後,很久她才問,我才告訴她,儘量地說得輕描淡寫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聽了之後老半天才說:“走了算了。歲數大一點找的男朋友要成熟一些。” 出了這事我想:照說我是長了幾歲了,可是我這能叫做是成熟嗎?我不敢回答自己自然我也不敢讓我媽知道。我媽和往常一樣不聞不問,我覺得這是我媽最優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