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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丈夫也沒有孩子,一個人在一個不算是故鄉的小城裡,跟一些從土裡挖出來的泥雕木偶打交道。那樣強烈的愛和恨我不想再有,也不會再有,我再也受不了。如果我真的要找一個丈夫,我打算非常理性地選擇一個,找一個終身相守的伴侶。愛情,我已經經過,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已經足夠了。真的,我不願意談愛情,談到這兩個字都有一種褻瀆的感覺。在現今的時代,愛情是什麼?可能沒有幾個人能夠回答。
他真的很有風度,個子高高的,總是那樣顯得神清氣爽。你想,看到一個那麼年輕那麼有精力那麼有學識的男人,走在大學校園裡的那一大片陽光底下,很難叫女孩子沒有一些痴痴的想法。我還留著他的一張照片,照片上他望著我,依然的神清氣爽風姿勃勃,看著那停留在過去時空的眼神,我覺得是一種很複雜的神情,也許是我的心理很複雜。每天晚上我看著他看著這張照片才能睡覺,睡夢裡的心像被刀尖那樣地扎。
最後分手是他提出的,當時我修完碩士研究生的學業。他對我說他不同意我在本校繼續報考博士生,他說他的妻子這一年就要調到這個學校工作,他不願意他生活中的兩個女人糾纏在一起。“對大家都不好”他說,他說這事總歸要有個了結,他認為這是一個最佳的時機。他說如果我願意走他一定推薦我到另外的好的院校就讀,當然還得看我的考試情況;如果我不走,最後絕對對誰都沒有什麼好處。他讓我好好地想一想,不要情緒衝動,一定要冷靜考慮。他讓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暗示,幾天前學校內傳言他有升遷的可能。我像被錘子擊了一下,腦子裡一片空白,雖然我知道我和他這樣的關係分手是遲早的事,但是一旦落在身上,還是有些承受不住。他衝了一杯糖開水逼著我喝下去,我竟然乖乖地喝了,我像個木頭人了,坐在那裡,呆呆的,沒有眼淚。當我明白過來,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死,我衝進廚房去拿了一把水果刀就往自己胸口上扎,我只知道當時那個地方感覺最痛苦,非得扎一刀才解恨。他的力氣大得多,一把奪過刀子扔到了窗戶外邊,然後狠狠地抽了我一個耳光。我好像清醒了一點,坐在地板上大聲哭出來。他拿手捂住我的嘴,說:“小點聲!你想帶累我們兩個人一道去死?”那一晚上他不敢放我回宿舍,怕我做傻事。於是他破天荒地留了我一個晚上。我不敢大聲哭,再說那時候我又不想哭了。那一個晚上我都沒有睡著,他實在熬不住地睡著了,我靜靜地看著他睡著的樣子,忍住心裡的疼,把嘴唇都咬出血來。我想我再也不可能看到他熟睡時的姿態了,有多少次我就是這麼靜靜地看著他沉沉地睡去。當你愛一個男人的時候,即使在他的身邊任何事也不做,只是看著他,也會覺得好幸福。今天我知道了這個男人的冷酷和別的男人沒有兩樣,但是不幸的是我依然愛他,而且,很愛,很愛。我寬慰自己,我想,好像是別人的一件東西,我偷了過來,整整的兩年,現在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在這兩年之中他對我還算是不錯,知識教給我了,思維方法教給我了,還給我了他的愛(雖然我也清楚那隻不過是相互間的一種需要),我沒有什麼可抱怨的,我覺得我應該知足。再說,該停止的時候不停止,鬧僵了又有什麼意思?第二天早晨我離開他,我向他保證不哭不鬧,並且馬上離開這所學校這個城市。他低下頭抽菸,然後對我說:“我會想你,我知道你對我好。”他的眼睛躲著我的眼睛。
也羚最後說:“這就是我的故事,沒有什麼太新奇的情節,是不是?”她說她沒有繼續讀書,分配回來到了這個小城,平靜地工作了好多年,再也沒有過戀愛。目前她只是想在她所熟悉的領域裡搞出一點研究成果,她之所以沒有垮掉大概是由於自己從來都有自己的喜好,就是對於自己所學的專業。“雖然是古董,但是研究起來沒有止境。”她說每當她看到博物館裡的那一尊來自古印度的溼婆神像,都會產生一種奇怪的抑鬱的心情。一個能夠執掌毀滅和創造的神,一個能夠操縱*和慾望的神。獨自面對這一尊半男半女的塑像,她會覺得不能自持,對於她目前這樣的一種生活狀態的選擇。但是她說她害怕接觸愛情,也不覺得有誰值得她去愛,“愛就是毀滅,”她認為這就是那一尊神像給她的啟示。“一次一次地受到傷害,心上就像有一個傷口,動一動就會流血。”她說。但是她仍然願意有一個家,有一個愛她的男人,她說她仍然願意努力地去尋找。 直到今天也羚也沒有結婚。
我談到我的看法,我說愛情和婚姻不應該完全混淆,一個人一生可以愛很多次,但是婚姻最好一次。愛這種感情可遇而不可求,